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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记事簿——无穷山色(7)

    孤儿院的孩子当然是没有父母的,虞白也是如此。他三岁时被一对夫妇丢弃,辗转流落到一所破旧的孤儿院,院长多方调查,查到了遗弃他的夫妇,可那对夫妇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又已经共同孕育了一个新生命,便借口生活费不足,不愿继续抚养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他们对养子所知不多,只从领养他的孤儿院那里问出他是走丢的,外加原来的名字虞白。
    院长为他登记了这个名字,也算是勉强和过去搭上一点联系。
    虞白长到十岁,有一天浑身淤青地跑回来,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过了一阵子,一对看起来很富裕的夫妻来孤儿院参观。他们来了好几趟,然后提出想要收养虞白,据说是因为近距离围观了一场以虞白为主角的一对多,认为虞白绝非池中之物,活生生把他夸成了一朵花。
    只不过他的形容一度让院长怀疑他是不是不法分子,不放心地盘问了好久。
    陆叔叔白手起家,从家族不起眼的旁支子弟混起,抓住机遇扶摇直上,一手打造了龙溪集团,言行举止很带了几分匪气。
    陆叔叔是alpha,他的伴侣也是alpha,谁都生不了孩子,又不想把偌大家业拱手让给虎视眈眈的族人,索性一拍即合,想出了收养的主意。
    恰好在这当口,虞白撞到来考察拆迁地的陆叔叔面前一帮流氓小混混嘲笑孤儿院一帮没爹没妈的残废,叫虞白听见了,抄起板凳和他们干了一架。
    同样作为孤儿院的一员,徐潜知除了连连冷笑外半点忙帮不上,只会在外围大喊大叫,搞得虞白除了要横扫一帮岁数是他两倍大的小混混,还要找准时机救他。
    陆叔叔看中他有胆子讲义气,给他改名为陆清,对他视若己出。虞白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多年后陆叔叔伤病复发,和老婆飞到南半球疗养去了,虞白接替他执掌龙溪,陆家其他人对抗失败,依是要仰他鼻息生活。
    虞白很清楚自己的身世。当年的事情虽然难查,可也不是毫无痕迹。成年之前,虞白就收获了关于大伯一家厚厚一叠报告,却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就像豹子捕猎,耐心地蛰伏,是为了之后的一击必中。
    从去年开始,龙溪集团在青市立稳脚跟,虞白见时机成熟,便在生意场上阴了大伯几把,寰宇科技果然蒙受重创。
    大概是察觉到来自龙溪的敌意,寰宇科技派出了方秘书,偷看了一回策划书,确实有点烦人。虞白又出手搞垮了他三家子公司。
    出了商业间谍的事,不管他想做什么,都是师出有名,不会叫人想到别的地方去。
    但不久前,他安排在大伯身边的人传来消息,那家人不知又发了什么疯,居然暗地里查起了他这个被遗忘了许多年的侄子,似乎是良心发现,想把他认回来。
    最初的计划里,虞白本人不用出面,就能一点一点将寰宇科技蚕食干净。可听说了这件事,虞白不免有些好奇,想看看他们藏着什么幺蛾子,于是捏造了身份,专等虞家找上门来。
    一个易于掌控的侄子,当然是无依无靠的,最好再有一点落魄,有一点有求于人,能让他们轻松握在手里捏圆揉扁。
    所以虞白当不了总裁,住不了别墅,当然也用不起价格昂贵的高效抑制剂了毕竟他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是刚搬到青市的穷钢琴教师。
    徐潜知认为这个念头太疯,不过看虞白乐在其中,显然没把他大伯的一家放在眼里的样子,提前在心中为寰宇科技点了一只蜡。
    抑制剂给你。徐潜知递过去一个纸箱,刚要再细细地叮嘱他几句,内部座机就叮铃铃响起来,阻碍了他的说教进程。徐潜知只好先接电话。
    电话那头大概是护士,虞白隐约听见提起新入院的病人苏醒了,但却出了一点状况。
    记忆缺失?徐潜知意外地停住了声音,起身往外走,我这就过去。
    徐潜知和虞白到的时候,护士已经做完了检查,徐潜知拿来病历一一细看。
    虞白随意瞟了几眼,纸上一堆的专业名词看得他眼晕,余光不自觉打量起那半坐在病床上的人来。他看样子很不好受,嘴唇惨白,眉头微微蹙着,一句话也不说,很有点病美人的意思。
    徐潜知浏览完病历,用手一指虞白:是他将你从马路上送回来的,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病美人仔细地看了看虞白,对徐潜知摇了摇头。
    徐潜知在车祸原因四字上打了个叉。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宿临池。那人顿了一顿,像是在艰难地回忆,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半晌,他肯定地重复道:我叫宿临池。
    徐潜知接着询问了其他方面的问题,一刻钟后,他的记录表上,家庭住址亲人朋友生活经历等等问题上全花了叉。
    虞白站的位置离徐潜知很近,听见他小声嘀咕:全忘光了,这么点儿背!
    然后徐院长恢复专业面貌,公事公办地要求宿临池再住院观察几天,另嘱咐了护士一些注意事项。他往病房外走了几步,见虞白站在原地不动,扭头以眼神示意他跟上。
    虞白说:我有些话要问。
    徐潜知随他便地一摊手,自己走了。
    其实虞白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他没话找话说:我是在老城区捡到你的。
    宿临池认真地注视着虞白,说谢谢时的嗓音尚有几分沙哑。虞白看他总是闭眼,应当是头晕脑胀地受不了,只能借此缓解一二,忙告辞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按理来说,虞白见义勇为的行为就到此结束了,可在第二天,他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医院,跑到宿临池的病房里去,多余地给他送了个果篮。
    第三天他依然去了,宿临池看来状态好了许多,不再是那一副面无血色的惨白样,徐潜知说他恢复不错,再观察观察就能出院休养了。
    当天下午,宿临池被虞白拉上了车,向他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驶去。
    作者有话说:
    后面就是初次见面的经历了
    第11章 出租屋
    时尚大道名为时尚,实际上位于青市最不时尚的城中村,违规占道比比皆是,非机动车横行无忌地穿梭在车流当中,再加上摆到车屁股后边的路边摊,人为地造出了高峰假象,能从早六点一直堵到晚八点。
    失策了!虞白拍打着方向盘,对前方连着十来分钟不挪窝的车辆说,我们不该走这条路的。
    车载广播里,交通播音员略带口音的声音响起:今天下午十七点,城中村有六个路段发生了连环追尾事件,交警正在疏通车辆,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朋友,请遵守交通规则,减速慢行
    导航仪的屏幕上,城中村所在的道路一片鲜红。
    伴随着广播员的温馨提示,一辆小电驴灵活地从两辆车的夹缝间钻了过去,还将后面那辆面包车上的油漆蹭刮了一道,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一下子就窜没了影。
    面包车主慢了一步,对着小电驴离去的背影无能狂怒,伴随吐口水,挥拳头等威胁性动作。
    哎呀麻烦让一让,我要换道。一辆小型客车以一个高难度动作,左转腾挪,对准了虞白和后头面包车之间的空隙,伺机要往里钻。
    加塞的滚边儿去!有人骂道。
    不论日常生活中脾气多好的人,一拿上方向盘,大概都有成为路怒族的潜质,特别在是遇上堵车的时候,火气蹭地一下就能点起来。
    一时间,混战中心口沫横飞,好不热闹。
    古往今来的脏话大概都逃不脱往下三路走的趋势,那几个车主储量惊人,已经和对方的十八代的姑姨娘舅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在场的每个人都硬是被塞了好几个长辈。
    总之,十全大补,营养丰富。
    堵在虞白车窗边的是一辆载人的自行车,当爹的斜着身子,正跟路边摊的摊主就几块馅饼讨价还价,没顾得上后座懵懵懂懂地看着那场骂战的小女儿。
    鉴于他们骂得实在是少儿不宜,虞白隔着车窗打了个响指,将女孩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比了个捂耳朵的动作。
    小女孩依样画葫芦地举起手,啪地盖上了耳朵。
    虞白安抚完小朋友,想起副驾驶上还有一个大朋友,转头对宿临池歉意地笑一笑:不好意思啊,这地方有点乱。
    从一驶入城中村开始,面对着随处可见的乱象,宿临池脸上的讶然之色就没消下去过,估摸着是人生中从没有来到过如此吵闹拥挤的环境。可虞白一问,他却镇定地回答道:没事。
    虞白左右看看,见一时半刻挪不了车子,撂下一句:你等一等。下车跑到旁边的一家支着电饼铛的摊子去了,再坐进来时提着一盒蒸饺,连着筷子一起放到宿临池腿上:猪肉馅儿的,你先吃,给我留几只就行了。
    宿临池好像静止了,无声地和猪肉蒸饺对视良久。
    虞白见此情景,心说坏了,这大少爷该不会不吃路边摊吧?
    大少爷虽然失忆了,生活习惯了没变,既不想拂逆他的好意,又忧心这在日晒雨淋的路边摊的食品安全,几乎叫虞白能听见他脑中在如何字斟句酌地措辞宿临池委婉地说:灰尘太大,不卫生。
    摊主耳尖得很,立马高声反驳道:我这可是用蒸布盖好的呢,一粒灰也沾不到!年轻人,你没吃就不要乱说啊!
    宿临池没想到会被卖家听见,身体微微一动,耳朵瞬间红了一大片。
    虞白无端觉得这样的宿临池有些别扭地可爱,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就说你会不习惯吧!
    宿临池窘迫极了,强撑着八风不动的表情把蒸饺吃掉一半,另半盒子叫虞白风卷残云解决掉了。
    拜连环追尾所赐,今天的晚高峰尤为强烈。等到虞白三步一停,吭吭呲呲地挪到筒子楼前时,天都快黑了,偶尔有几只麻雀飞过头顶,恹恹地落在电线杆上。
    他这辆不知倒了几手的破车身量娇小,空间有限,人要是直起腰,头发就能碰到车顶。宿临池比他更高一点,在副驾驶上缩着长手长腿,维持着一个十分委屈的姿势,下车时行动间颇有几分僵硬。
    虞白猜他是坐久了腿麻了,但由于对方脸皮薄得惊人,耳根的红到现在还没褪去,虞白怕把人惹急了,就当做没看到,把空了的塑料袋塑料盒一团,丢进垃圾桶,指着一栋筒子楼说:我们到了。
    筒子楼年代久远,外表泛黄剥落,防盗窗锈迹斑斑,充满岁月的痕迹。墙壁上贴满了小广告,内容从开锁、私人家教到治疗狐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广告中间是鞋印和小孩子的乱涂乱画,没有浪费一点空间。
    楼道里满是烟火气,站住一闻,就能知道邻居哪家吃的是红烧排骨,哪家吃的是酸豆角。
    虞白领着宿临池一路上到五楼,站在防盗门外哗啦啦掏出钥匙,忽然对宿临池小声说道:隔壁很烦,你以后小心,千万别被她缠上。
    宿临池刚要问,对门屋里就走出来一个老太太,迈着细碎的小方步,神情有种奇怪的热切:是小虞回来啦。
    回来了。虞白手上动作加快,背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老房东听见问候,眉开眼笑。
    可一等她看到站在虞白身边的宿临池,那笑就飞快地淡了下去。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目光透过镜片审视地盯着他。
    宿临池直觉这老房东对自己有意见,跟着喊了声您好,房东没理他。
    虞白打开门,一只脚迈进玄关,一只脚站在外面,把宿临池往身边一捞,亲昵地揽住他的肩:房东奶奶,这是我朋友,过来借住一阵子。
    房东的语气更不好了:要住多久?我的房子可不能让不三不四的人随便进。
    您真风趣,虞白无视老房东耷拉着的脸,一把将宿临池拉进玄关,热情洋溢地说道,这段时间我们打扰您了,有空请您吃饭,您一定来啊。
    老房东不吭声,虞白也不管她如何用眼神表达不满,砰地关上了门。
    虞白踩着脚后跟踢掉鞋子,换上拖鞋,提提踏踏地往里走,啪啪地按开客厅和卧室的灯:你别管她,这片儿没几个人租她的房子,老太太也就嘴上说的不好听,她不敢赶我们走,
    这间出租屋大约有四十平米大,做过简单装修,客厅厨房卧室一应俱全,一架钢琴很有存在感地立在墙角,和沙发共同将客厅挤占得只有走路的空间。虞白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废旧的自行车篮,修修补补做成了个杂物筐摆在鞋柜上,里头丢着些废旧的灯泡和快递盒。
    宿临池站在玄关没动。
    进来啊,虞白说,拖鞋是新买的,吊牌还在垃圾桶里呢。
    alpha和omega居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上他们的气味。宿临池再三确认了空气中当真是omega的信息素,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omeg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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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AO授受不亲
    当然啊,虞白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宿临池的样子惊愕至极,用力地否认道:我不知道!
    虞白愣了两秒,忽然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一迭声地追着他问:不是吧,宿临池,我没猜错吧,你是把我当成alpha还是beta了?
    他凑过去,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脸:你再看看我,我长得不像个omega吗?
    虞白的眼睛很大,皮肤很嫩,嘴唇很红,但可能是自身气质的缘故,一举手一投足间张扬潇洒,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勃勃的生机,反而容易让人忽视了他过于漂亮的长相。
    在孤儿院的日子里,虞白确实因为一副好皮相引来过许多恶意满满的觊觎,院长甚至因此不敢随便放他出门。
    到了十六岁完成分化,陆家的某些子弟不知好歹地垂涎他的皮肉,不知从什么脏地方搞来了药,差点要得手,被看穿他们念头的虞白直接打进了医院,此后只要听见虞白的名字就哆嗦得说不全话。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为了不再出现此类事情,从那时起,虞白就很少再出现在酒会和晚宴,有龙溪推不掉的场合,一概交给心腹肖奕出面,久而久之,许多陆家人竟然也认不出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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