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佶野

    画过这品类群生,画不出对你千般爱意。
    沙雕文案:
    许缘竹万万没有想到,为了和自己仰慕已久的画家拉近关系,竟将自己的儿子也赔了进去。
    许缘竹:犬子八岁那年得了场大病,险些没要了命,算命的医生掐指一算说他命里缺水,我这才给他改了名字叫绍清。
    何聿秀冷笑一声:呵我看那算命先生漏了一条,您儿子不光缺水,还缺德。
    正经文案:
    京城有名的大画家来到宁浦办展,展览不过一天,他请画托的事情便传遍整个宁浦,
    大画家勃然大怒,想要讨个公道,却和一个名叫许绍清的人结下了梁子。
    cp:许绍清x何聿秀
    第一章
    夜山如伏兽,江馆窗外飘尘,细看是蒙蒙细雨,清晨起薄雾,笼得江馆像裹了层纱,何聿秀一夜辗转难测,待到江馆雄鸡报晓,好不容易合上的眼睛,又强睁开了。
    宁浦下了足足一周的雨了,何聿秀自下了火车落脚在这灵丘江馆也有一周了,还是适应不了这里的天气,大早上揪着领子说身上潮要洗澡,江馆的打杂的伙计挠挠头,说:爷,这水得现烧,您要不就等一会儿罢。
    何聿秀打了个哈欠,眉头一拧,又哼了一声,这两天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自己是宁浦车站附近最好的落脚酒馆么,怎么做事慢慢腾腾,连着好几天都是这套说辞,你当我是傻的?
    那伙计点点头道歉,是是是,是我们不好,这不是前些日子烧水的师傅走了,我们这两日在找师傅嘛?您放心,今天肯定能找到!
    何聿秀头一抬,脸上不虞,那你方才说叫我等一会儿,合着你们烧水师傅都还没找到呢?
    何聿秀觉得那伙计在诓他,这灵丘江馆虽临着车站,但地方极偏,下了车之后他在车站看到了不少吆喝食宿的伙计,本来华阳画堂的人说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应,结果他等了半个时辰都没看到华阳画堂的人,稀里糊涂就跟着一个伙计来了这灵丘江馆。到这儿才发现,偌大的店面,竟只有他一个客人。别说什么找不到烧火师傅了,分明是想将他糊弄过去。
    打杂的小弟捂了捂嘴,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心里叫苦不迭。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了歉,何聿秀心里堵着气,挥了挥手叫他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打杂的小弟又上来了,手里还拿了份报纸,道:爷,您订的报纸到了。
    何聿秀瞪他一眼,叫他放在桌子上走了。
    屋里湿热,空气里都带着股潮气。
    不多时,早饭也上来了,一碗清粥,两碟店里的招牌糕点,一碟小菜,何聿秀摸摸肚子觉得饿了,推开窗叫外头的凉风吹进来一点,心里那股子烦躁好歹才散了散。窗外的天仍旧灰蒙蒙阴沉沉,何聿秀看了一会儿,叹了好大一口气,有些怀念京都的暖阳。
    他转身,走到桌前坐下准备吃饭,那报纸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桌上,他右手拿起一个瓷勺,搅拌了一下粥,左手掀开掀开一看,一眼便见下头的宁浦牌香皂的广告,因着上头的美人太过扎眼,他几乎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个版面不大的地方,上头的模特是时下宁浦的知名影星陆小蝶,她手里拿着一块儿香皂,穿着合身的旗袍,笑的格外甜美。陆小蝶向来以甜美著称,拍了部电影,因着演技颇佳,可谓是名动宁浦,连刚来无几日的何聿秀都听过她的名目,何聿秀顺着往下看了一眼,竟见上头还标着画家的名字。
    风玉。
    莫不是杭风玉?
    何聿秀看见那名字嗤笑一声,啧啧两声叹道:杭风玉竟舍得放下身段去画这种月份牌,亏得上学时还端得一副清高做派。
    他同杭风玉的瓜葛由来已久,杭风玉是他读京都艺专之时入校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当时的室友,两人因着审美喜好相近曾交好过一段时间,何聿秀将他视为挚友,事事都喜欢同他一道。若不是后来因为杭风玉将他苦心绘制的一幅画私藏临摹,偷了他的内容和构思,还擅自当做作业交上,两人兴许能当上许久的朋友。只可惜后来事情暴露,他和杭风玉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把酒言欢了。那时候何聿秀也年少轻狂,夜半将杭风玉约出来打了一顿,两人都鼻青脸肿,在学校里被点名批评,自那时梁子就结下了。
    何聿秀记仇得很,眼下看到杭风玉竟去画了广告牌,暗地里不知道将他贬斥了多少回。
    一口清粥入口,舒坦熨帖,何聿秀又尝了一口糕点,入口绵软,甜而不腻,倒是挺适合这连绵阴雨的天气。
    但当他翻开报纸另一页,脸上稍稍有所缓解的脸色,又板了起来,他本就是不常爱笑的脸,从前他老是说学校的教员总是板着脸实在叫人不舒服,但他不知道,他自己板起脸来,也挺像学校那些教员的。
    知名画家何某何某
    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看着报纸,眉头紧皱,最后猛地一拍桌子,哼了一声,怒道:胡说八道!
    那报纸上,颇大的一个版面,刊登的却是京派知名画家来浦办展竟请画托?
    荒唐至极!
    何聿秀眉头紧皱,吃饭的兴致是一点都没有了。
    宁浦拢共这么几个画堂,这报纸含沙射影讽刺谁呢?
    昨天他的画展在华阳画堂刚刚开幕,今天就出了这种新闻,叫他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想?何况,细细析其文字,那里头登的上海知名书画堂恰恰能和展地华阳画堂对上,那姓何的画家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昨个儿他才将将办了开幕式,今天怎么就出了这种新闻?
    莫不是自己又得罪了什么人?
    可他来宁浦才不过几日,也没怎么出门,怎么平白就得了个请画托的帽子。
    笃笃笃
    恰时有人敲门,何聿秀耐着性子开了门,便见是解知文来了。解知文是他儿时顶好的朋友,他来宁浦时总要和他见个面,每次都要痛饮几壶小酒,眼下解知文含着笑进来,他却实在挤不出一个笑脸。
    知文,你来的正好,来来来,你快看看,你看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解知文帽子都未摘,愣了一愣,将那报纸接过来,一看,呆了。
    画托?
    何生
    昨天办展的还有几个姓何的?可不就是说的就是我么。
    解知文愣了愣,紧接着问:你什么时候请画托了?
    何聿秀拧着眉,表情颇为不爽,老子几时请过画托?
    解知文了解他的脾性,自是知道以他的傲气,万不会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断,不由得也有些生气,好歹《宁报》还是宁浦有名的大报,发过几篇我还挺喜欢的时评,怎会出这种含糊讽刺的新闻!
    何聿秀气的不轻,板着个脸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解知文看了看全文,又看了看撰稿人,咦了一声,许绍清这写稿子的人好像还是《宁报》的少爷呢。
    何聿秀脚步一顿,少爷?我管他是少爷是老爷,不行,他们报社在哪儿?我去找他们说理去,我何某人可不能不明不白受这冤枉。
    恰时门又响了,何聿秀大步一迈走到门前,一下便拉开了门,门口站的像是个跑腿的杂役。
    何先生,我是华
    何聿秀看他装扮,以为是江馆的伙计,大手一挥,抱歉,我还有事,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罢。
    说罢便绕过他下了楼,解知文忙追出来,聿秀,哎,你慢些,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何聿秀听了也当做没听到,扬声道:知文你莫要拦我,今日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江馆门口一侧的路口,停了几辆黄包车,他随手拦了一辆。
    爷,您去哪儿?
    去《宁报》报社。
    解知文追出江馆来,见他已经坐上人力车走了,不由得摇了摇一边暗叹这小子还知道找个人力车带路,一边又哭笑不得,觉得这摊上的是什么事儿。
    约莫有半个小时,报社到了,何聿秀付钱下了车,径直便往报社内走去。
    门口的人见状拦住了他,先生先生您是?
    何聿秀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报纸,他重新瞅了瞅上头的那名字,念道:许绍清你们报社的许绍清呢?叫他给我滚出来,你看看他胡编乱造的什么东西。
    许是何聿秀声音太大,报社内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门口那人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道:先生,我们报社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的,您怎么称呼,我去楼上报备一下。
    何聿秀冷笑了一声,说:何聿秀。
    楼上。
    雕窗半开,桌上的博山炉徐徐冒着烟,屋内散着一股提神清凉的味道。
    许绍清正在翻阅今早的报纸,他接管《宁报》两个月来,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因着对于写作的热爱,稿子都是他亲自过手的,再加上要打理报社内诸多事宜,他这些时日几乎也是不眠不休了。
    着人泡了壶茶,他细尝了一口,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西装,直起身来,强打起精神工作。
    和父亲许缘竹打理《宁报》时不同,许缘竹是老狐狸了,说话办事可谓是滴水不漏,在宁浦交际甚广,但他向来看不惯许缘竹那副只知亲疏不知是非的样子,他既然接过来新闻的差事,就要做真正的新闻,求真务实,说真话,办真事。
    但说真话不易,这些天他倒是收到了不少投诉,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倒是父亲看见了大发雷霆,直骂他是混账东西。
    昨日父亲听闻京派画家何聿秀来宁浦办展,特意叫他安排人去采访取材,还叮嘱他,这位画家在京都也是赫赫有名,务必要好好安排文章。
    许绍清倒也真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不仅亲自带着相机去取了材,稿子还是自己写的。原因倒也无他,只是想些疲累了这么多天,好歹出去散散心。
    只是本是想出去散散心,没想到却惹了烦心事儿回来。
    那日,他才带着相机踏进那画堂的门,便见一个穿着寻常襟褂的男人,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几幅工笔画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欣赏,然后挨个往上头贴了红纸条。
    贴上红纸条便是要购买的意思,这人一下贴了这么多,难不成都有意购买不成?
    这何聿秀的画,当真这么好?
    许绍清惊于这人出手阔绰,一下竟想要这么多幅。紧接着,其他人也围了上来,那画上的红纸条越来越多,价钱也是越来越高,最后其中一幅画竟能拍得一百多大洋。
    许绍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是留学归来的,那会儿西洋正是时兴印象派之流的时候,他从前看不出印象派的好,现在也看不出这几幅工笔画哪里好,倒是讶于这何聿秀在宁浦竟如此受欢迎,画价竟能拍出这个价钱来。
    原本采完稿直接回报社便可,但他在采访何聿秀之前上了个厕所,在角落里恰看到一个像是管事的人,在那几个贴了红纸条的男人手里塞了好几块大洋。
    饶是许绍清再如何不懂这画展的规矩,也咂摸出了个中意味,不由得皱皱眉。
    这一个里应外合,耍的真是好,外面有模有样的观众,暗地里居然是是收了钱的。
    他活了二十多年,见过赌场里的里应外合,见过酒馆里的装腔作势。可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办画展还有请画托的,文人们作起假来,比起旁人也是不遑多让。
    稀奇。
    稀奇极了。
    那几个人拿了钱似乎道了谢,从后门偷偷出去了。
    许绍清平生最厌恶别人弄虚作假,当即便皱着眉,拿起相机将那一幕拍了下来,出去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正和几位好友谈笑风生的何聿秀,更是心生厌恶。
    一个在京都赫赫有名的画家,竟也搞这种弄虚作假的事,真是虚伪。这种人,不采访也罢。
    当天回去他便连夜写了稿子,未曾报备父亲便命人直接发了出去。
    因着熬了夜,他的精神头也不算好,一早上打了好几个哈欠。这边才刚打完一个哈欠,便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紧接着听到人喊:少爷,外头来了一位叫何聿秀的人。
    何聿秀?
    许绍清闻声一顿,十分轻微地呵了一声,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手里不紧不慢地把玩着一只漂亮的德产钢笔。那双手骨节分明,黑色的钢笔在他手中看上去都偏小了些。
    少爷这要不我将他劝走?
    许绍清顿了顿,紧接着唇形一勾,提起来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冷笑道:不,叫他进来罢。
    第二章
    何聿秀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要说这平白被人泼脏水,他可是头一回。
    无冤无仇,无缘无故,他怎么就被人盯上了呢。
    木制的地板被他踩得生响,他怀着怒气上了二楼,门也没敲,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许绍清呢,在哪儿呢,叫他给我滚出来。
    来人好像气势汹汹,许绍清没休息好,头突突地痛,他皱皱眉,也未起身相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正是许某,何先生所来为的什么事?
    何聿秀的目光聚在窗边,窗边的男人仪姿泰然,显然就是那许绍清了。那男人头抬也不抬,手上拿着今早的报纸,兀自扫量着。
    何聿秀皱皱眉,走过去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有些不快。
    你便是许绍清么,客人来了瞧也不瞧,这便是你们报社的待客之道?
    许绍清眼睛盯住那只修长的手,顺着抬头往上,面前的人灰色长袍,鼻梁上架着副眼睛,面相看上去很温和,和声音极为不符。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抬起头,同何聿秀的目光相对,轻笑了一声道:您也说是待客之道了,俗话说客随主便,您这样大吵大闹想必也不是为了方便小社吧。
    你何聿秀看他一眼,见他眉目清隽,肩阔鼻高,意气风发,生的倒是特别好看,竟像是比自己还小一些的模样。
    他稍稍怔愣一会儿,转念想到竟是这么个毛头小子写了这么篇污蔑自己的文章,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管你如何巧舌如簧,我告诉你,不要仗着自己手里有杆子笔就搬弄是非,你自个儿瞅瞅,你写的这叫什么东西!
    他将手里攥的那报纸拍到他面前,指着那报纸问他:我何时请过画托?你们这么大的报社,不至于为了点儿博出位的新闻黑的白的都往上头写罢。
    许绍清顶着他的怒气丝毫不惧,挺直了背,将手里的报纸放在眼前的桌上,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宁报》创刊二十年有余,自觉扪心无愧,旁的不论,从我手下经手的文章,从未有过胡编乱造的,何先生有没有请过画托,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何必来我这儿大吵大嚷呢。
    何聿秀气得手发抖,我请画托我请画托?你去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请过画托?
    许绍清微不可查地皱皱眉,心底的厌恶更甚一份,何先生,敢做不敢当可不是君子行径,做人要坦荡,作画也是,您的画在京都如何卖好我不过问,宁浦可不惯您那娇贵脾性,若是怕人说,一开始何必做呢?
    这人真是巧舌如簧。
    何聿秀强压着怒气,你如此信誓旦旦,仿若自己亲眼见过我请画托一样,难不成你真亲眼见了那画托同我勾结?若是你连见都未见,又凭什么空口白话污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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