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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厌辞(21)

    关心一下不行?
    林屿肆没说话,嗤笑一声,对他口中的关心表示怀疑。
    陆钊无视他的阴阳怪气,跳过之前的话题,继续问: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
    乔司月回答:我家在南城,所以很少来这。
    那岂不是葬礼结束后,你就要回去了?
    乔司月看了眼林屿肆,慢半拍地嗯了声。
    陆钊是个自来熟,心又大,这会丝毫没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话题信手拈来,我没去过南城,那里好玩吗?
    南城没有山也没有海。她似是而非地说了句。
    陆钊啊了声,余光瞥见林屿肆正一个劲地往弯月里倒糖水,注意力瞬间被夺走,卧槽,合着糖不是你家就可以随便耍是吧?非得把这玩意填满?
    林屿肆掀了掀眼皮子,半晌才搭理他,怎么,你见到的月亮都是空心的?
    陆钊嗤了声,我傻逼才和你这种没逻辑还强凹逻辑的人盘逻辑。
    见眼神压迫无果,陆钊一屁股坐在板凳,从书包里掏出年级倒数第五的战利品,手指在游戏机上灵活地操作着,没一会,伸过来一只手,映着SB的糖画。
    拿去傻逼。
    陆钊一个白眼甩过去,成天阴阳怪气的,你幼不幼稚?
    看着他们嬉戏打闹的身影,乔司月唇角微扬,嘴巴里的糖浆快要甜到心里去。
    停留片刻,她往回走,前面不见海,只有山的轮廓在迷蒙白雾里看得不甚分明。
    苏蓉在门口抻长脖子张望,你这孩子跑哪去了?大伙都在等你一个。
    乔司月恍惚抬头,对上灵堂正上方的黑白影像,眼眶终于开始发潮。
    之后的两年,乔司月再也没来过明港。
    她对他而言或许只是萍水相逢的他乡过客,可在她心里,他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是第一个告诉自己人生来就该是左右自己情绪的主角。
    也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她并不是异类,哪怕那个时候她已经被确诊为抑郁症,而整个乔家和苏家的人都没再把她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
    苏悦柠露出诧异的表情,乔司月碾着脚底的石头,继续说,我曾不止一次设想过,如果我能以最优秀的模样再次遇见他该有多好。
    不是两年前穿着丧服,只会向陌生人吐露苦水的厌世丧病少女,也不是像现在这般,平凡渺小到转瞬就能被汹涌的人潮湮没。
    可哪会有这么多的如果,现实世界里,她早就被一句句为了你好的说教、苏蓉强硬的掌控欲压得透不过气,胆战心惊地接受着别人对自己的善意,事后又恨不得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在林屿肆面前,也永远一副畏手畏脚的姿态,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其实她不是不敢走出象牙塔,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值得被人认可和喜欢。
    一个连背都挺不直,如何能坦然地去释放心里的爱,不把别人的爱和付出当成负担,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的馈赠?
    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啊。学习好,长得漂亮,字写得也好,哦还会画画苏悦柠抿了抿唇,才没有将身材好三个字说出口。
    在苏悦柠看来,乔司月身上有数不完的优点,明明一个不应该自卑的人,却被世俗定义的开朗活泼限制住手脚。
    说完,苏悦柠一个递过去小心翼翼的眼神,见对方神色黯然,要不,我找机会帮你试探一下?她不忍心看着好朋友如此低落,但这种事情她不好插手,也只能帮到这份上。
    乔司月摇头。
    不是不敢问,而是没必要。
    她早就知道自己在一厢情愿地喜欢着他,也知道她的生活好像因他慢慢偏离了重心,更知道她不应该将过多的关注点放在他身上。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他不喜欢自己也是没有错的。
    错就错在,喜欢这种情愫所产生的惶恐与顾忌太多,多到呼吸间尽是灼热的阵痛,偏偏意识还残留着,无法让她彻底窒息。
    可她又不能强迫自己不去喜欢他。
    距离考试越来越近,乔司月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被这一系列的负面情绪继续牵着鼻子走,她努力将自己从无望的感情中剥离出来,全身心投入到竞赛冲刺阶段。
    那半个月里,她每天晚上刷题到凌晨两点,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苏蓉责备她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考试,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
    乔司月敷衍几句,心里不以为意。对她而言,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哪怕最后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光是回想起自己曾为了它流泪流汗的付出,就是值得的。
    不过苏蓉说对了一点,那会她的身体状况确实受到不少影响,用中药调理一段时间才改善。
    考前两天,赵毅单独找到乔司月,再次嘱咐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行。
    乔司月嘴上应了声好,却没给自己充足的休息时间,吃完晚饭回房后,又拿出试题刷,忽然鼻子涌上一股热流,啪嗒一声,血珠砸到试卷上。
    她连忙仰头,抽出纸巾揩了几下,刚止住鼻血,乔惟弋踩着拖鞋一蹦一跳地在她身侧站定,啊呀一声,司月,你怎么流鼻血了。
    乔司月没纠正他错误的称呼,应该是上火了,没事的。
    乔惟弋抽出两张纸,笨拙地在她脸上揩着,搓得乔司月人中刺痛,但她什么也没说,保持着仰面的姿势。
    给。乔惟弋安抚性地递过去一颗陈皮糖,自己也拆了一颗塞进嘴巴。
    乔司月愣了下,接过的同时问:哪来的?
    乔惟弋嘴里塞着糖,说话囫囵不清,乔司月勉强听出几个关键字眼,哥哥给我的。
    乔司月不敢妄加揣测,追问道:哪个哥哥?
    他只吐出一个音,像世又像肆。
    乔司月心口重重打了下鼓,乔惟弋一屁股坐到床边,小短腿来回晃着,慢悠悠补上:刚才我在大壮家门口碰到他了,他还带我去买冰淇淋,我给你拿了支火炬,放在冰柜里了。
    乔司月朦胧地应了声。
    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头一般,足足两分钟,她才将糖纸拨开。
    酸得她快要掉眼泪,
    等到陈皮糖完全融化,乔司月在冰柜里找到乔惟弋说的火炬冰淇淋,含在嘴里,甜到腻味。
    短短五分钟,她经历了两种最为刺激的味蕾体验。
    就像这段不为人知的暗恋,无望中又掺进去零星的希望。
    数学竞赛那天,明港下了场大雪。
    进考场前,乔司月点开羽毛头像:【考试加油。】
    对方没回,她盯住屏幕看了五分钟,直到监考老师催促,才把手机放回包里,进场准备考试。
    试题难度对她来说不算高,除了最后一题做得有些卡顿外,其余题目都很顺畅。
    最后提前二十分钟完成试题,她没着急交,仔细检查一遍后,扭头看向窗外,雪还在下,世界笼罩在无边的白色之中。
    乔司月举手示意,等老师收走试卷,离开考场。
    屋里屋外是两个季节,她裹紧羽绒服,边走边开机,点开Q Q,依旧一条回复都没有。
    陆续有学生从考场离开,快走到校门口时,听见身后有人说,欸你知道我前面是谁吗?霖安的第一名欸。
    乔司月脚步慢下来。
    另外一个女生搭腔,你这运气可以啊,刚才没少偷窥人答题卷吧。
    男生用惋惜的口吻说,我倒是想,可大佬他压根没来考试。
    第24章 24 乔司月,你傻不傻
    他弃考了?
    不止他, 一班的陈载也没来考试。
    要是记忆没有出现偏差,这个叫陈载的男生好像是林屿肆、陆钊共同的朋友。
    他们怎么会都没来考试?
    是出了什么事吗?
    短短十秒,乔司月已经在心里替他们构建好一套说辞: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 他们才会错过考试。
    焦虑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心脏笔直地往下坠,只剩下不安和慌张,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些。
    手指悬在羽毛头像上好一会都没落下, 最后只给苏悦柠发了条消息。
    半夜企鹅头才有动静。
    乔司月掌心一烫,差点握不住手机。
    苏悦柠:【我问过陆钊了, 具体的细节他不清楚, 好像是阿肆和陈载看到有人被欺负,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知道被打这学生反过来咬他们一口,说他们才是施暴者。】
    乔司月用手背抚去屏幕上氤氲的雾气, 没来得及回,看见苏悦柠又发来一条消息:【身正不怕影子斜,不会有什么事的,早点睡/晚安.jpg】
    乔司月回了个弯月,没多久苏悦柠就下线了,她把记录调回到最开始, 躲在被子里,忍受着缺氧的痛苦,把苏悦柠发来的几句话从头到尾看了不下十遍,神经慢慢松弛下来,然后才有了些睡意。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周一,乔司月踩点进的班级, 密密麻麻的人头里,她一眼看到右下方角落的空座位,桌上零散地放着几本书,纯黑包袋憋憋的,挂在靠近过道那一侧。
    一整个早读课,林屿肆都没有出现在座位,乔司月的心又提了上来。
    早读结束,她隐隐约约听到林屿肆的名字,来不及细听,就被赵毅叫到办公室,同行的还有许岩和沈一涵。
    咱们班这次考得不错,一等奖两名,二等奖一名。
    赵毅把获奖证书递过去,乔司月打开看,明晃晃的一等奖。
    这次全市的数学竞赛,共设置十二个一等奖,霖安占了五个,但距离预期还是差了点。
    沈一涵合上证书,眉眼间凝着浓重的忧虑,赵老师,林屿肆真的没来考试吗?我听他们说,他是因为和外校的人
    难以启齿似的,她只将话说到一半。
    赵毅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边摇头边叹了声气,那小子可惜了。
    乔司月心脏倏然一沉,魂不守舍地回到教室,还没走到座位,忽然听见有人在议论,他不是被停课了?怎么还敢来学校?
    这事不是还在调查中?这么早下定论不好吧?
    人都被打成窝瓜了,难不成还有假,况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跟人打架了。
    乔司月回神,抬头看见角落里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安静坐在座位上,头戴式纯白蓝色耳机挂在脖颈,笔搁在指间打转。
    一副无关紧要的姿态,仿佛被泼脏水的人不是他一样。
    乔司月曾设想过很多次,像他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如果有一天陷入墙倒众人推的境地,那些追捧他、夸赞他、甚至将他奉上神坛的人会如何对他?
    是继续坚定不移地信任,还是在他最无助迷茫的时候抛下他?
    这一刻,她有了答案。
    陆钊挪了张椅子,在林屿肆身侧坐下,都什么节骨眼上了,你这屁股还坐的下去?
    不然?男生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调,只不过嘴边的笑带了些目下无尘的傲然,我应该站着哭?
    陆钊盯住他毫无波澜的神色,心里有了猜测,外婆没跟你说她今天要来学校?
    林屿肆倏地收住笑,耳机随手甩到桌上,她现在在哪?
    在年级主任那,说要给你讨个公道。陆钊迅速切换语气,像模像样地学道:上次污蔑我外孙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现在又污蔑他欺负外校学生,你们真当我死的吗?
    林屿肆:
    林屿肆敲门进去,叶晟兰抢在年级主任前开口:肆儿,外婆就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欺负别人?
    没有的事,我是去救人的。
    年级主任气到胡子一抖一抖的,你昨天下午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屿肆双手背在身后,神色诚恳,当时您拿着一根教棍,劝我好好说话,就这架势,我嘴皮子都在抖,还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他稍顿,况且我说的是没什么好解释的清者自清,当然没什么好解释的。
    叶晟兰瞪大眼,音量瞬间高了几度,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暴力逼供这一套?我把孩子送到你们这,是希望你们能把他培养成祖国的参天巨树,现在别说树了,都快被你们糟蹋成路边的野草了,我怎么对得起他早逝的娘啊。
    年纪主任被她这胡搅蛮缠般的一波输出,闹到彻底没了脾气,脑壳突突地疼,最后只好说:这事呢我们还在调查,如果存在冤情,到时候一定会还您外孙一个清白。
    叶晟兰斜眼看他,哼了声,最好是这样。
    一出办公室,叶晟兰迫不及待地问:肆儿,外婆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林屿肆伸出大拇指,不吝赞美,张弛有度。
    叶晟兰摆摆手谦虚道:也就发挥了四成功力。
    她又问:这事你告诉你爸没?
    林屿肆嘲讽似地勾了勾唇,告诉林行知有用?白白给学校送钱?
    叶晟兰眼睛瞪过去,私底下直呼你爸名字我没意见,当他的面可别这么叫,要是把你爸弄不高兴了,以后家产一毛钱不给你,我看你上哪哭去?
    行,到时候当着他的面保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林总。
    叶晟兰拿他这倔驴脾气没办法,算了,你爱咋咋,我懒得管你。
    这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捱到放学铃声响起,乔司月拽上书包带就往外跑。
    司月,你等等我呀。苏悦柠喊她。
    乔司月脚步顿住,你知道他们在哪打的架吗?
    苏悦柠摇头,没多久打听到地址,我陪你一起去。
    你先回家吧,我就去那看一眼。
    小巷偏僻,很少有人经过,附近也没有监控探头。碎玻璃铺了一地,依稀能看到几滴发黑的血迹。
    乔司月站了会,转身离开,路过巷口一辆私家车时,瞥见车玻璃上黏着的四方小物。
    小舅的车上也装了这东西,所以乔司月很清楚它的具体用途。
    雪又开始下起来。
    白茫茫的雪花在昏黄的灯光下飘落,没多久,风也大了些,刮在脸上,刺痛难忍。
    乔司月坐在砖块上,大半张脸埋进毛衣领子,眼睛一瞬不停地望着街口方向。
    一连两天,她都没等来车主。
    那两天的气温创下了明港有史以来的最低值,她坐在风雪交加的夜里,手脚都被冻到生疮。
    直到第三天晚上,她才见到车主,对方很好说话,听完她的意图后,将行车记录调给她。
    回家后,乔司月问乔崇文要来笔记本电脑,将视频拷上去,像素不算清晰,但足够分辨出谁才是加害者。
    可她能用什么身份和立场替他澄清?
    乔司月将电脑合上,扭头看向窗外,雪还在下,这时她脑袋里忽然弹出一个名字。
    盛薇两个月前产下一子,这会看上去丰满了些,眼里的慈爱快要溢出来。
    想抱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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