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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厌辞(35)

    整整五年,贺敬诚就没见他休息过,就算铁打的身子怕是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林屿肆掐灭烟,指指自己的黑眼圈,俊俏是天生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算是拒绝对方的提议。
    少给我在这磨磨叽叽的,要是我后天又在大队看到你这张苦逼脸,你自己知道什么下场?
    能有什么下场?调文职这套威胁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林屿肆稍稍直起腰,才休两天,多少小气了,顺便把我婚嫁也批了吧。
    贺敬诚又气又笑,差点给他一脚,恶狠狠地睨过去,先把人姑娘带到我面前再说。
    提起休息,林屿肆倒想起一事,熬到解禁时间,拿回手机看了眼,全是垃圾短信。
    距离宋霖说的事故发生到现在也快两天了,肇事司机就跟装死一样,一点消息都没,也就宋霖那傻愣吧唧的,张口闭口把人当女神捧。
    林屿肆快步走回宿舍楼,找到宋霖房间,曲指扣了扣他桌板,把你那女神的联系方式给我。
    宋霖正忙着更新遗言,想也没想就回道:咋,你也想追我女神?省省吧,她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你这糙老爷们摧残。
    不过脑的话一说完,宋霖后颈突地一凉,整个人被提溜起来,诶哟我给你还不成吗?
    林屿肆慢悠悠地松开手,居高临下的视线扫过去,像在看一头垂死挣扎的傻骡子。
    宋霖捋平衣领,有苦难言,只能小声逼逼:空有一身蛮力,就我傻逼把你当成男神。
    手机接连响了两声,不同的提示音,林屿肆无视宋霖发来的消息,先点开信息。
    一串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您这周有时间吗?我们把赔偿的事情处理一下。】
    能用嘴说清楚的,林屿肆一向不折腾自己手指,不答反问:【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
    对面言简意赅地回:【不太方便。】
    林屿肆:
    【要不我们微信上聊吧。请问您手机号就是微信号吗?】
    林屿肆靠在衣柜上,单手执着手机,缓慢敲下:【抱歉,我不随便加陌生人微信。】
    【我姓林,你怎么称呼?】
    手指悬在屏幕上两秒,林屿肆嗤了声,跟着把你换成您。
    将近两分钟,屏幕毫无动静。
    林屿肆好整以暇地转着手机,眼睛往宋霖那瞟去,歪歪扭扭的一行字,看不出写的什么。
    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纸上,宋霖一个激灵,忙不迭拿手臂挡住,多大的人了,还玩偷窥那一套,我看你就是为老不尊。
    林屿肆反唇相讥:就你那狗爬一样的字,看着我眼睛疼。
    宋霖打算跟他抬杠到底,忽然想起被扔在4S店的大G,涌上一阵心虚,把纸匀出来一张,转移话题:肆哥,要不你也写点?
    林屿肆的思绪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扯乱,霎那间脑袋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同一张脸上。
    忘了是第几次想起她,可每次拎出来的记忆碎片都是崭新的。
    就好像九年前的不辞而别只是他脑补出的假象,而这人从未离开过。
    窗外响起一声惊雷,林屿肆回过神,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家里都没人了,写给谁看?等我死了,总能见到。
    宋霖回头看他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林屿肆云淡风轻地收回目光,眼尾垂落,同时看见对面回了条消息:【我姓乔。】
    他神经倏地绷开,手指也不自觉一紧,宋霖。
    又怎么了哥?
    安静几秒,算了没什么。
    第37章 37 疼不疼?
    【行, 就这周六晚上八点。】
    乔司月回了个好的,盯住屏幕几分钟,见对面没再传消息来, 正准备下床,身侧传来沙哑的女嗓,联系上了?
    乔司月点头,约在后天晚上八点。
    约在哪见面?苏悦柠撑起手肘看她。
    一家咖啡店。
    苏悦柠看了眼自己的工作安排, 恰好那天下午五点后没什么行程,周六晚上我陪你去, 万一对方是个不好说话的, 多一个人在, 多点底气。
    乔司月回忆了下对面发来的几条消息,看上去不像难说话的。
    你还怕他把我吃了啊?她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那没准,美女谁不喜欢?
    很久以前, 苏悦柠就觉得乔司月五官底子好,标准的桃花眼,笑起来明艳漂亮。
    乔司月不在意地笑笑,起身下床时,大脑产生一霎的晕眩。
    苏悦柠及时扶住她,怎么了?
    有点晕。乔司月双膝跪在床边缓了会, 可能是低血糖,老毛病了。
    今天就别去工作室了。
    今天有事必须得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苏悦柠偏头看她,别想敷衍了事,你什么脾气我心知肚明。
    乔司月拿她没办法,只好把聚餐那天林幼欢对她说的那些话大致转述了遍。
    只不过昨晚林幼欢在电话里多加了一个筹码:新作品的所有收益,包括后续版权费都归她所有,工作室不收取一分红利。
    近半分钟的沉默后, 苏悦柠一针见血地点明:你心动了。
    一半吧。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不是我需要钱,乔司月斟酌了下措辞,有钱才有足够的底气,把我弟从那个家里带出来。
    苏悦柠没听明白。
    乔司月仰头靠在墙上,眼底有化不开的愁绪,小弋初中开始逃课、跟人打架,我爸妈当他进入叛逆期,直到高中他的成绩直线下滑,我才察觉到不对劲。我清楚他的能力,他是故意考差的。
    她停顿几秒,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这种事情我以前也做过,但我是为了自己,而他是为了我。
    她一直以为,得到偏爱的人才是有资格恃宠而骄的那个,可从小到大乔惟弋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谨小慎微的状态,这种小心翼翼和她当年在苏蓉面前别无二样。
    仿佛陷入一个死循环,他在乔家得到的偏爱最终还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偿还。
    而这种方式,不外乎用平庸消磨乔家人落在自己身上的偏爱和期待,以此来换取他们一句他不如姐姐懂事、比不上姐姐的评价。
    可她根本不需要他这么做。
    苏悦柠对乔惟弋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穿小背带那会,胸前别一只泰迪小胸针,眼睛又亮又圆,拽住她衣摆清脆地喊一声姐姐。
    喉间莫名酸涩,她曲指捏了捏,嗓音哑而淡,你们一个两个的,全是疯子。
    乔司月进工作室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整整齐齐地落过来。
    她没在意,前脚刚进洗手间,后脚陈曦跟来。
    陈曦是工作室新招进来的责编,乔司月和她交集不深,这会也只是点头示意。
    陈曦看她两眼,口吻熟稔:司月姐,我听说你要帮南渊画稿?
    乔司月没抬头也没说话。
    陈曦继续替她抱不平:凭什么呀,她的实力压根不如你,不就仗着自己和总监沾亲带故嘛。
    乔司月的视线卡顿几秒,而后一寸寸地过渡到她脸上,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声音也冷淡,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陈曦喉咙一哽,不确定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装单纯的小白兔,见试探无果,轻轻扯了下唇,我也就随口一提。
    乔司月若有若无地嗯一声。
    见她这副刀枪不入的模样,陈曦自知无趣,擦开手上的水珠,那司月姐,我先回去了。
    空气安静下来,乔司月从兜里摸出玉溪,撕开烟盒上的塑料薄膜,敲出一根含上,余光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忽然一顿,想起这地方不能抽烟,指腹从打火机上挪开。
    同一时刻,门口传来一阵略显局促的脚步声,陈曦的脸跃进眼底。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短暂碰撞,乔司月抬手挥了挥手里的玉溪,声线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来一根吗?
    陈曦干巴巴地笑了声,摆手说不用,拿起遗落在盥洗台上的口红,转身就走。
    乔司月把烟放回去,刚回座位,就被林幼欢叫到办公室,昨天晚上我跟你提议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乔司月依旧没有明确表示态度,我没想好下本题材。
    这便是有商量的余地了,林幼欢脸色柔和些,我看你画册里的内容就不错,正好也是你擅长的暗恋题材。
    什么画册?乔司月脑袋懵了一瞬。
    林幼欢当她在装傻,眯了眯眼睛。
    乔司月在她出声前先反应过来,不留任何转圜余地地给出答案:不可能。
    林幼欢脸色绷得难看,你可以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这个不行。
    乔司月在楼道站了几分钟,点上玉溪,第一次抽了几口,呛到肺腑发疼。
    燃到一半的烟被掐灭。
    路过茶水间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她脚步微顿。
    身后动静不轻不重,陈曦止住话茬,扭头看去,气息一下子卡在嗓子眼。
    乔司月平静地对上她慌乱的眼睛,你翻过我东西?
    司月姐你在说什么呀?因为心虚,平时嗲里嗲气的声音这会听上去磕磕巴巴的。
    乔司月把话摊开说:我的画册,你翻过了。
    陈曦眼尾一垂,避开她直白的审视,我就是不小心打开看了眼。
    乔司月笑了笑,有多不小心才会趁别人不在的时候,去翻她座位上的东西?
    陈曦装腔作势的劲涌上来:我都说了是不小心的,你还有完没完了?
    乔司月眼神依旧无波无澜,陈曦以为这事会就此翻篇,随后看见她抬手将自己放在茶桌上的玻璃杯拂倒在地。
    砰的一声,水杯四分五裂。
    你有病吧?
    陈曦脸色难看至极,眼泪没绷住一个劲地往下掉。
    旁边的人也被这场面怔到:司月姐,你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乔司月冷眼睨过去,为什么不能?我也只是手滑了。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乔司月没再看她们。
    离开工作室那会天色晴朗,风很大,乔司月混沌的大脑被吹得清醒了些。
    她向来这样,有时候冷静得可怕,有时候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就像刚才,静下心来其实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而不是让怒意随意支配自己的行为。
    可她这般生气,究竟是因为陈曦随便动了自己东西,还是因为是陈曦动的是她留了整整十年的画册?
    又或者是被人揭开了那层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她闭了闭眼睛,拐进一条小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垃圾桶前停下。
    画册举在半空,察觉不到累似的,保持同一姿势许久未动,手指因用力泛起明显的白印。
    天色渐沉,她才将这念头收了回去。
    只不过动作比决定慢了几拍,沉寂已久的环境被一道不怀好意的口哨声打破,身侧开过去一辆摩托,又忽然停下。
    乔司月循声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后座那人飞快伸手,精准地攥住她手里的画册,同时摩托车启动。
    巨大的拉力下,她身子倏然前倾,膝盖骨重重往地上一磕,手却始终没松开。
    像是故意的,对方给足她缓冲时间,等她站稳,毫无征兆地加速。
    大约被拖行十米,一道粗犷的男嗓骤然响起:喂!你俩干什么?
    阜杨派出所。
    警官,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哪知道她这么疯,觑着对面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小混混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轻,不就一本破书,还死拽着不放手了,明明自己也打算扔的,我只是帮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另一个混混提醒:断舍离。
    对对对,就是断舍离。
    老赵被他这不知悔改的态度气笑,说教的语气不由重了几分:开玩笑?什么玩笑把人折磨的血呲糊啦的?你说个给我听听,看我会不会给你捧场?
    小混混被堵得哑口无言,束起衣领,半张脸缩进去,进入装死模式。
    老赵还想说什么,桌板落下一片阴影,他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稍愣:怎么想到上我这来了?
    林屿肆把餐盒放到他桌上,替你老婆送温暖。
    老赵妻子在消防站做后勤工作,林屿肆今天下午开始调休,想到回家会路过派出所,就顺便帮人把便当带来。
    老赵脸上的怒气还没收,林屿肆瞥了眼身旁哆哆嗦嗦的两人:这俩彩虹头犯什么事了,让赵队长发这么大的火?
    一提起这事老赵就来气,看看人好好一姑娘,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他手指过去。
    林屿肆飞快往那扫去,正好有人经过,视线受阻,只看到半截瘦瘦单单的身影。
    鬼使神差般的,他没立刻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几步,那张脸隐在垂落的长发里依旧模糊,给他的感觉却很熟悉。
    他心脏突地一跳,明知道是她的可能性太小,心里的期待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叫什么名字?
    谁?
    林屿肆昂了昂下巴。
    乔老赵低头看了眼记录,哦叫乔司月,怎么你认识?
    乔司月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身侧立着面玻璃,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模样,长发散着,有一撮湿漉漉的黏在两侧,脸色白的像面粉。
    实在是狼狈。
    女警递过来一杯水,冒着热气,喝点吧,暖暖身子。
    谢谢。
    乔司月接过,浅浅抿了口,女警提议道: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不用麻烦了。乔司月抬头,大概还要处理多久?
    你先坐会,我去问问赵队。
    没多久女警又过来,说可能还要一会。
    乔司月点了点头,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衣服与伤口摩擦,又传来一阵刺痛。
    她今天穿了条牛仔长裤,布料厚实,膝盖附近沾上不少泥垢,灰扑扑的一片,估计擦破了皮,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看上去有些瘆人,但应该没伤到骨头。
    高度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随即涌上的疲惫感让她意识渐渐转为昏沉。
    朦胧间,她察觉有人正向她靠近,起初只是一道模糊不清的轮廓,等脚步声慢慢加重,带过来的风里含着某种清爽的气味。
    像沁柠水,也像十七八岁的少年。
    脚步声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格外沉稳有力,距离还在持续拉近。
    她缓慢抬起下巴,眼睛被灯光一刺,有些酸胀,看不清男人的脸,下一秒听见这人说:乔司月。
    咬牙切齿的三个音,不像久别重逢后的致意,更像仇敌见面。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让乔司月一怔,她努力将自己从回忆里带出,眼睛缓慢聚焦到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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