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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世子悔不当初-重生世子悔不当初by山岚之

    加之他们之间,也再无瓜葛,就算被他察觉出什么,她也并不在意。
    不过,为了不牵连江家,该做的打算,还是不可少。
    他这般倒是提了个醒,之后,与他们的往来少不了,明日便去市面上瞧瞧,赁间宅子。
    啊?娘子要搬出去?舅老爷夫人未必答应吧。
    宋予慈哑然失笑,伸手戳了戳金婵脑门:傻丫头,谁说要搬出去?不过是设个茶山行居,这样与他们迎来送往也就不愁了。
    果真是娘子英明!
    不理金婵张口就来的拍马,宋予慈伸了个懒腰,催促道:好啦,今天累了一日,快去安排热汤,娘子我要好好舒展舒展!
    *
    闲梧居里一派岁月静好,而十里外的英国公府,却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
    世子爷,您可总算回来了!
    沈沛脚刚落地,老管家王福便迎了上来,神色紧张地道:郎君请您去趟山斋。
    第6章 山斋
    王福口中的郎君,便是沈沛的父亲,英国公沈云峰,而山斋,则是他平日静休的地方,鲜有人敢去打搅。
    沈沛心思一缕,大概知道所为何事,便不多言,跟着王福一道往山斋去。
    作为陵山郡当下的郡首,国公府有与权势相配的规格,庭院深深,几出几进,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了幽秘处的山斋。
    那是院依假山之势而造的山上屋,想要进去,需经过山石所砌的山门,拾级而上数十阶,才能看见一幢精巧的亭屋。
    而今日,沈沛还没进山门,便听见上面一阵阵哭天抢地。
    公爷若不给妾身评理,往后,妾身如何在这公府里自处?又有何颜面,当这公府主母?呜呜呜呜
    哭声落在耳朵里,沈沛很是平静,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反倒是王福一脸尴尬,道:世子爷,还是您自己上去吧。
    说着话,退出了山门。
    独自爬上石山,沈沛推门而入,屋里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顾氏跪坐在沈云峰脚旁,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父亲。
    沈沛躬身一拜,便目不斜视地望着端坐在榻上的沈云峰,毫不将顾氏放在眼里。
    瞧着沈沛当下的神色,依旧与晌午时无异,毫无服软求和的意思,顾氏一时又羞又怒,又拿起哭腔,将沈云峰的腿抱得更紧了些。
    公爷啊,您快瞧瞧
    好了,你先下去。
    一直沉默的沈云峰,终于开了口,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仪。
    顾氏虽泼缠,却也是个识时务的,当下情形不由她不收手。
    于是,一面矫揉着抹泪,一面利索地起了身,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当顾氏脚步声远去,山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沈云峰才站起身,拍了掌一旁的立柱,一道暗门应声而落。
    走吧
    看了沈沛一眼,沈云峰便背着手,先行进了暗门。
    沈沛愣了一瞬,便也立即跟了上去。
    进了暗门,沿着狭窄的石阶向下,不一会,眼前豁然开阔,来到了一间两丈余高的穹室。
    自成为公府世子,沈沛便开始接触公府事务,加之这些年,沈云峰有意锻炼栽培,公府里外,鲜有沈沛不经手的。
    而这间密室,他却毫不知情,更不论踏足了。
    沈沛不由环视一周,打量起这密室里藏品那是一圈自地至顶、密密麻麻的文案书卷。
    沈沛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卷,尚未打开,便被沈云峰唤住。
    沛儿
    沈沛转过身,望向沈云峰,自他那向来沉寂的眼里,读出了些不同往日的情绪。
    父亲
    沈云峰的反应,与他预想的全然不同,沈沛一时有些茫然,便放下手里的文卷,走到沈云峰面前,等候他的发落。
    谁知,沈云峰却并未提顾氏的事,反而挑起别的话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沈沛摇摇头:孩儿不知。
    这里,是今上潜龙落难之时,暂居避所。
    经沈云峰一提,沈沛才想起隐约听过的传言。
    当年,还是皇子的今上,母亲位份极低,不得先帝重视,出宫立府时,连个王都未封。
    之后更是在皇权角力中,被牵连波及,过了一阵子东多西藏的日子。
    那段经历,自今上登基后,世人便讳莫如深,随着时间流逝,更是风影传说,无人可道其详了。
    今日陡然被带到这里,除了意外,沈沛的心底,更多是,却是一丝隐隐的忧虑,不知沈云峰此举的用意。
    当年,我们沈家,也不过是个寻常官宦之家,是你祖父,慧眼识真龙,这才换来沈家今日荣光。
    听了这话,沈沛默然。
    祖父沈知文,当年只是图有虚衔的龙图阁大学士,作为帝师之一,负责为皇子们授课,却也因此觉察了今上的治世之能。
    今上登基之后,以恩师孜孜劝教之名,多次擢升祖父,更是迎沈沛的姑母为后,又将沈后诞下的嫡子,立为太子。
    世人看来,只当今上尊师重道,却不知,沈家与今上的恩情,远不止于此。
    可这又与他与顾氏反目何干呢?
    沈沛心里有盘算,忖了忖,还是决定向沈云峰摊牌。
    父亲今日带我来此,是想提醒孩儿,沈家如今来之不易,我该肩负好身上的责任?
    沈云峰转过身,若有所思地望着沈沛,过了一晌,才开口:你知道,我为何娶了顾氏作续弦么?
    沈沛一愣。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理解父亲为何要娶那俗不可耐的妇人,还是把公府中馈交与她。
    后来,开始经办府内外的事务,越来越接近权力中心,才渐渐明白那些盘根错节、相互制衡,才隐约悟到父亲的用意。
    顾氏一族,开朝之初,也曾是数一数二的高门贵户,奈何子嗣不继,数代下来,便成了有名无实的没落之家。
    那顾氏的父亲顾昌伯,和所有不肖子孙一样,好吃懒做,全凭变卖老本,换得一家生计。
    人不成器,子息也不旺,年过半百,才有了顾氏这个嫡女,全家便都当姑奶奶供了起来,因此当真供出了个祖宗。
    脾气性格差不说,更没丝毫贵族小姐的教养,以至于到了适婚年纪,没一家好人家敢上门,生生拖成了三十岁的老姑娘。
    后来,沈沛的母亲去世,公府家没了当家主母,沈云峰不喜旁支太过参与府务,才将她娶进了门。
    那顾氏虽本性恶劣,毕竟活了三十多年,经历了姻缘磋磨,能嫁入公府,哪怕是续弦,也是烧了高香了。
    因此,进门后的这几年,也算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更要紧的,是对沈云峰惟命是从,从未说过半个不字。
    而顾家衰颓,除了银钱上需适时接济,再无其他乌糟糟的关系,更不会爬到沈家的头上。
    毕竟,若为富贵,已经有了官家这门亲戚,沈家又何需其他联姻加持?
    更何况,沈云峰常说:烈火烹油,去势近矣。
    当年,你母亲与山阴县主的约定,我本就不大赞同,郡王府虽降格成了公府,也仍旧家业庞大,更莫说再加上个宋家
    沈云峰转过身,盯着沈沛,眼中神色更沉了几分:这宋家的事,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第7章 赁屋
    自山斋出来,沈沛心中芜杂,却并不沉重。
    毕竟重活一世,他有信心,处置这些大大小小的障碍。
    什么门第家世、身世复杂,与他而言,不过都是纸糊的迷障。
    经历过生死别离,这些,如何能挡住他与她相守的决心?
    沈沛的拳紧了紧,暗暗发下誓言:自自,这辈子我娶定了!
    啊嘁!
    刚躺进被窝的宋予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蹭了蹭鼻尖,翻个身进入梦乡。
    谁知,竟然一梦回到六年前,禅寺外的那片竹林。
    少年的沈沛,手握竹笛,带着笑意向她走来,可到了跟前,又是今日马车里的模样,眉间眼角蘸着湿漉漉的情绪,盯得她直发毛。
    你你什么意思?!
    宋予慈蓦地坐起身,才发现是一场梦。
    娘子,娘子,怎得了?可是梦魇了?
    金婵披了件单衣,急匆匆赶到床边。
    而尚在回品梦中余味的宋予慈,很有些心悸,分不出神来回应金婵。
    这个人,可着实是可怖!
    同乘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给她留下这般阴影,连梦里都被纠缠。
    不过,细思之,梦里的他,除了那恼人的压迫感,却是好看的,一如她这些年的幻想。
    老人们总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倒是自己没放下了。
    宋予慈想着心事,面上红红白白,看得金婵焦心,又怕惊到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宋予慈的胳膊。
    娘子,娘子,娘子
    听到金婵一声声猫儿般的轻唤,宋予慈终于回过神来,转过头,望着金婵。
    见她清醒过来,金婵激动地跳了起来,连忙抱着宋予慈笑道:娘子可算醒了,方才可是梦到什么鬼怪了?
    宋予慈想都没想,应声道:嗯,可不就是梦到大妖怪了?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还冒着光,像要吃了我似的。
    妈呀,这是个什么妖怪?金婵错开身子,望着宋予慈,眨眨眼。
    连我们娘子都敢吃?!也不打听打听宋三娘子的厉害!长虫见了都要绕道走。
    就是!诶,等等,你家娘子我明明这般温柔贤淑,怎在你嘴里,比那长虫还厉害?!
    宋予慈说着,佯装生了气,伸手就在金婵的腰窝挠起来,挠得小丫头直求饶。
    哎呀哎呀,奴错了,奴只是想夸娘子巾帼巾帼不让眉毛,比那打虎英雄还厉害些。
    噗嗤!
    宋予慈这下彻底笑了,手一松,放过了金婵。
    不会说就不要乱说,什么巾帼不让眉毛
    经这么一闹,睡意随着梦境一道走远了,主仆二人便一道躺在床榻上,聊起之后的安排。
    明日先在陵山城里逛逛,问问屋宅行情,再看看市面上的茶叶
    宋予慈正絮絮盘算着,却听金婵笑道:顺便吃些好吃的!
    宋予慈:
    你这丫头,平日里也没饿着你,怎只记得吃?
    哎呀,娘子啊,您是不知道,听说这陵山城有间酒楼,掌勺的厨子,是从京城明月楼来的呢。
    咱们此行,任务艰巨,既要发展茶业,又要调查老爷的死因
    嘘!
    宋予慈忙捂住金婵喋喋不休的嘴,眼神里的警告锋利如刺,吓得金婵赶忙闭嘴。
    过了好一会,宋予慈才松了手,金婵小心翼翼道:娘子,奴错了
    宋予慈半是真气恼,半是想给这丫头口无遮拦的一些教训,说了声睡觉,便翻了个身,不再搭理她了。
    金婵自知踩了宋予慈的底线,心里虚得慌,再不敢多言语,轻手轻脚下了榻,回外间去睡了。
    一夜无话。
    *
    次日一早,宋予慈带着金婵,找到了之前打听好的掮客王四。
    公子放心,放眼这陵山郡,没有比我王四路数还广的!什么样的房子都能找到,包您满意!
    王四龇牙咧嘴打着包票,几颗大金牙明晃晃的,甚是刺眼。
    宋予慈笑了笑,并不搭言,默默跟着王四东来西北跑了个遍,终究还是没一间房子看上。
    其实,她要求并不高,毕竟只是租赁个临时居所,干净规整即可。
    但务必要清幽隐蔽,方便她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两个身份之间,转换无忧。
    可惜,王四手里的房子,皆是小家小户的普通宅院,又多在闹市间,毫无隐私可言。
    所以,白白折腾了大半日,最初的豪言,此刻成了闷声巴掌,打在王四挂不住的脸上。
    哎哟哟,这位小公子,您看着年纪不大,怎的这些计较陪您瞅了大半天,怎就没有称您意的呢?
    王四呼扇着袖子,给自己猪肝红的脸散散热气。
    宋予慈看了看他,默了一瞬,给金婵使了个眼色,掏出一锭银果子递给王四。
    王四原以为要白忙活半日,此刻见了这分量不轻的银子,立即眉开眼笑。
    怨不得公子瞧不上,我那些屋子,小门小户随意住住还成,确实配不上您这样的阔绰人家。看来这活儿,小的是帮衬不上了。
    王四说着,拱拱手就准备与宋予慈一拍两散。
    宋予慈却手一扬,将他拦住。
    王大哥过谦了,找上您,我们也是打听过的,这陵山城里的屋宅买卖,经您手的,少说也有一半。
    若您都寻不到合适的,怕也没有别处可寻了。
    宋予慈说得诚恳,王四却也真切地一脸为难。
    哎哟,公子您这话说的,若真能帮您,小的能不赚这个钱?
    哎,不瞒您说,虽说陵山郡里的老百姓,认我王四这张脸,买赁屋子记得起我。
    可高宅大院的,都在上面的人手里呢,我这小罗罗哪里摸得着?
    听他说得真切,宋予慈暗暗忖度,倒也没错。
    当年父亲去世,母亲处置明面上的产业,从来不经过这些行市上的掮客。
    毕竟,消化得了大产业的人家,也都是相同阶层的门户,平日常有来往,到了这种时候,便也就直接交易了。
    想来自己要找的房子,还需另麻烦个人了。
    第8章 玉壶
    与王四分开后,主仆二人仍旧寻了个客栈,换回女儿装,往江府走去。
    路过最热闹的西市,宋予慈被一间玉器铺吸引。
    看着琳琅满目的玉器首饰,宋予慈挑了许久,最后选了十来件,吩咐店家打包。
    娘子,您惯常不爱这些珠宝首饰,今儿怎买了这些?
    金婵看着大大小小盒子堆成山,很有些不解。
    宋予慈专心数着金瓜子,随口应道:不是自己用的。
    啊?!那您这是给谁置办的呢?我看您挑得仔细,还当您自己个儿喜欢呢。
    金婵嘟囔着,心里想的却是:我还当您看上新姑爷,要给自己置办新嫁妆呢!
    如今看来,还要在这里盘桓一阵子,总得给舅父舅母他们送些什么
    想起严氏昨日对她的回护,宋予慈心头一片柔暖。
    母亲去了,舅舅一家愿意将她当作家人,她也想用用心,融入他们。
    将金瓜子递给店家,又留下江府的地址,宋予慈正要带着金婵离开,一转身,却被一套摆在多宝格上的器件吸引住了。
    那是套羊脂玉茶具,形制古朴,却在细处看出雕琢人的用心。
    无论是壶还是杯,没有哪处线条不圆润平和,却又莫名透着精巧,真是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茶器。
    掌柜,这套玉茶具,什么价?
    目光在那圆融饱满的玉壶身上流连,想象茶汤在那莹白玉脂中沸反,宋予慈头也没回,背对着店家问道。
    谁知,方才还将她奉为贵宾的店家,这回却是磨磨唧唧,半天没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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