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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朔云飞渡第59部分阅读

    耽美 朔云飞渡 作者:肉书屋

    耽美 朔云飞渡第59部分阅读

    儿你,竟然还是个正经人么……唔,相当的正经……”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的动作却比谁都要狎亵暧昧,极尽万般挑逗之能,百忙之中,嘴唇还肆意流连在少年修长的脖根儿上,北堂戎渡面有恼色,就好象是被人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老底儿一般,恼羞成怒道:“你这个……”话音未落,腰带已被人解开了大半,突然‘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主地微微挺起了小腹,去下意识地迎合北堂尊越灵活以极的手,北堂尊越见此情景,笑不可遏,故意去轻咬北堂戎渡的耳朵,低声嗤笑道:“……好一个‘正经人’,你这又是怎么说?……你个口是心非的小子。”一面轻笑着,却不再说话了,只在手上忙碌不已。事到如今,北堂戎渡索性也撕下脸皮,不端着架子了,一边抓着男人在他腿间极力戏弄的手,一边不时地吸着凉气,忍住那一波又一波的快意,哼道:“闲话少说,莫非你就比我强到哪里?咱们破锅对烂盖,谁也别笑谁……唔……你手劲儿别这么大……”说着,却含糊着再难完整地说出话来,干脆就忽然反身转过去,用力之下,一把就将北堂尊越顺势摁倒在了炕上。

    瑟瑟冷风之中,窗外凋黄的秋叶纷纷而落,除却极轻微的低低呻喘之外,满殿静淡无声。

    ……北堂戎渡从炕上醒过来时,已经差不多是过了午饭的时候了,他坐起来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裳,转过头去看北堂尊越,只见男人凤目轻合,薄唇淡抿,正平稳地安睡,衣袍间隐约露出些许结实的胸膛,可以在上面零星看见几处暧昧的红色。北堂戎渡悄然起身,从旁边取来一条薄毯,轻手轻脚地替北堂尊越小心盖好,同时嘴角不由得微微向上扯起一个弧度,似是在笑,既而动手简单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系上放在一边的宝蓝披风,走出了乾英宫。

    北堂戎渡乘软舆回到己宫中,此时却实在有些迟了,已经过了午饭时分,宫人上前服侍着他卸去外衣,换上家常穿戴,北堂戎渡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对正在拿剪刀修剪一盆金钩菊的沈韩烟道:“……怎么不见佳期?”

    沈韩烟一面仔细剪去一片叶子,一面随口道:“方才见她似是有些犯困,我便让人带她睡午觉去了。”北堂戎渡点了点头,又摸了一下肚子,道:“真是饿了,今天上午大半天就吃了两块点心,快叫人弄些吃食送来。”沈韩烟闻言,有些奇怪地道:“怎么,中午没吃饭么。”北堂戎渡笑道:“要是吃了,哪里还能饿成这样。”沈韩烟皱一皱眉,不悦道:“跟着你的那些人都是做什么的,怎有叫你饿着的道理。”北堂戎渡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懒懒笑道:“跟他们有什么相干,我下朝之后,就和父亲在一块儿处理了些政事,一时忘了时辰,没顾得上吃饭……眼下当真有些饿得紧了,不拘什么东西,随便弄两样来吃罢。”

    既是如此,沈韩烟便让人去准备,不多时,便摆上几样清淡小菜,眼下因是秋季,正是螃蟹肥满之时,就又蒸了三五个来,沈韩烟坐在一旁,亲动手剥蟹,将那雪白的肉和金红的蟹膏都一一仔细剥出,盛在描金青莲纹的小碟里,又略微添了些调味之物,这才递与北堂戎渡,北堂戎渡一面吃着,一面简单用筷子夹些小菜,匆匆配着吃下两碗饭,这才洗手呷茶,让人撤去桌子。

    沈韩烟洗过手,取了毛巾擦干,北堂戎渡见他身上穿着一件冷青色长衫,头顶挽有玉冠,整个人如同修竹临风也似,便笑着说道:“这身打扮虽然好看,却多少要显得薄了一些,眼下到底是深秋近冬,你也总应该防着些寒,若是在屋里也就罢了,倘若在外,至少要加一件斗篷才好。”沈韩烟笑了笑,道:“嗯。”北堂戎渡挥退众宫人,待室中仅剩彼此之后,便说道:“是了,我正有事情要跟你说。”言罢,便将北堂尊越所说之事,对沈韩烟细细讲了一遍。

    沈韩烟听罢,有欣喜之色,含着笑意看向北堂戎渡,说道:“这当然是好事。”北堂戎渡将右手抵在颔下,慢慢思量着,说道:“看父亲的意思,是当真要让我建制……成系统。”

    他没有多说,但沈韩烟与他同床共枕这么些年,对北堂戎渡的心思也可以算得上是了如指掌了,此时只听了他说出这一句话,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话外之意——太子位为储君,是皇位的法定继承者,往往按规定会设置规模庞大的东宫官署机构,以期太子在继位前对全国政治有所历练与了解,参与政事,合法建造属于己的班底,使日后政权可以顺利稳定地接替下去。

    但古储君和帝王之间的关系,却又极其复杂而矛盾,彼此保持着某种微妙,一方面,朝廷需要有确定的继承者,但东宫的存在又会对皇权构成一定威胁,东宫建制使储君能在正式继位前有亲临朝政,磨练政治手腕的机会,但同时也容易形成太子党的政治势力,那些东宫官员班子是日后太子继位的重要辅助亲信,甚至曾经还有过东宫太子兼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例子,但太子一旦势力过分膨胀,包揽的政事过多,就往往容易与皇帝发生冲突,有时甚至在足够的力量之下,可与皇帝分庭抗礼,引发权力争夺,而这种过于强力的储君,往往就会出现叛逆乃至篡位的现象,发动政变,因此不少帝王都会去控制太子的权势,压缩东宫建制的规模,并采取各种措施加以防范和限制,大力削减东宫,使东宫官职多无实际职权,甚至有将其裁废掉的,使太子权力减弱,被控制在宫城之内,这东宫官署,也就只是徒具虚名了,如此种种,只因为在最高的统治权位面前,古所谓的父子骨肉亲情,实在是薄弱得可怕!

    但如今以北堂戎渡向来受宠眷的程度,以及眼下的神情,沈韩烟可以猜测得出,北堂尊越定然会是极大地放权……原来这两人父子之间的情分之厚,向来的信任之深,竟至于斯么?

    北堂戎渡调匀了呼吸,着意沉思,一面用手缓缓拨弄着腕上的一串珈木佛珠,片刻之后,曼声道:“如今大都基本已经筹建完备,宫室也扩改得差不多了,大概入冬之前,就可以尽数落成,咱们应该便会搬去了……这样的话,最近你就让人将东西都归整清理一下罢,免得到时候有什么麻烦。”沈韩烟嗯了一声,颔首道:“……这个我然知道。”北堂戎渡似乎是恍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想一想道:“对了,淳元的婚期已经定在腊月十二,一应的事宜,都给他办好了么。”沈韩烟神色温文,略略笑道:“这个你倒不必管了,我已经置办得妥当。”

    北堂戎渡听了青年这样说,便抬手正一正发上的七宝白玉簪,笑道:“其实说起来么,你也算得上是他的师父了,然会替他弄得熨帖,我如何会不放心。”他说着,起身道:“我去房,等佳期睡醒了以后,便派人向我说一声,我陪她玩一会儿……不然平日里若是父女不常见面,她就不太亲近我了。”沈韩烟闻言,笑着答应了一声,北堂戎渡点点头,去了房。

    北堂戎渡进到室中,让宫人在此罩上香炉,焚上一把百合香,己则轻轻摆一摆衣袖,取了些鱼食过来,站在桌前喂水晶缸里的鱼,他看着几尾斑头彩锦在水中游来游去,心思也不由得渐渐飘远,一时想起今日之事,遂有些心头微热,即便以他的定力,也仍然有些略略动容。

    权力,那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那让人可以生,可以死的东西,那让所有人都几乎可以抛却一切去追逐、让世人前仆后继的东西,踞临千万人之上的火热感觉——对于它的渴望,古就隐藏在每一个男人甚至是女人的血液当中,是哪怕朝代变换,世事交替也磨灭不了的永恒主题……北堂戎渡脑海中闪现过童年时在北堂尊越的安排下,平生第一次杀人的场面,其后无论是漂游江湖拼搏,还是统率大军为北堂家逐鹿天下,哪一件不是紧紧围绕着‘权力’这二字而?唯一的差别,无非是逐渐有了大的追求,走向高的位置而已,没有任何本质上的不同。

    北堂戎渡微微吐出一口长气,眼望远处的城东方向,面上缓缓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

    ……

    《注汉王实录》

    ……秋末,王于朝会之上,谓诸臣曰:“寡人欲以内城城外之东为‘青宫’,世子入,建制设官署。”

    青宫者,东方属木,于色为青,故太子东宫,亦可以此谓之,况建制设官署,实乃皇太子专具之荣,王此意,虽未喻明,然人皆知之。时众臣侍立阶下,愕竦之余,咸附之。

    一百七十二相见难

    秋尽冬至,天气酷冷,入冬之后,转眼就已到了腊月。

    腊月十二乃是孟淳元的婚期,在此之前,北堂戎渡就已让人在青宫中专部分内职官员住的地方收拾出一处清净安逸的住所,又为孟淳元补了职位,其后又因孟淳元不曾有父母尊长,女方文家亦是远在南方,因此婚后的第二天一大早,人便一同前往北堂戎渡所的昭德殿,双双礼。

    北堂戎渡与沈韩烟坐在上首,端然受了婚夫妇的大礼,北堂戎渡见孟淳元身着锦袍,面上已稍微褪去了一两分少年的青涩,似是多出了一丝稳重之意,不由得笑道:“好了,也别跪着了,起来罢。”说着,命人赏下不少玩器缎匹等物,又赐与了文氏一柄碧玉如意。

    一时礼毕,文氏由于身份所限,不便在此过多耽搁,因而是告退,北堂戎渡则招了招手,示意孟淳元上前,然后笑着问他道:“……怎么样,这个媳妇儿,可还合你的意不曾?”孟淳元挠了挠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一笑,说道:“好象还可以罢……我也不是太清楚,以前跟她又不认识的。”一旁沈韩烟听了这话,禁不住一笑,北堂戎渡也笑了起来,他此时里面穿着一件黑袍,外头罩了绣有繁密花纹的酡红对襟大袄,发束高冠,一笑之下,是说不出地丰姿俊好,皎逸难言,只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顶,道:“……如今既是成了家,那就不算是小孩子了,知道么?”孟淳元用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诸事既过,孟淳元正值婚,也回了处,北堂戎渡这才命人摆饭,简单用了些早点。其间沈韩烟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对了,宋侧妃昨日身上似乎有些不适,我已派人叫了太医去瞧,又命人好生照料着……你不去看看?”北堂戎渡闻言,面上淡淡,只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道:“今日我还有事,只让人好好服侍着她就罢了,改天若是有时间,我再去看她。”沈韩烟见状,想了想,仿佛有些不解,便问道:“北堂,我好象觉得你对宋侧妃腹中的这个孩子,似乎不怎么上心……当初李侬儿怀着佳期的时候,你倒不像这样淡淡的。”北堂戎渡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道:“以前那是因为我头一回当爹,总觉得稀罕得很,但现在既然都已经有了孩子了,然也就觉得没什么了。”沈韩烟听他这样说,似乎也解释得通,因此也没多想,一时间北堂戎渡用过了饭,便洗手吃了茶,去处理公务。

    偌大的殿中摆着两三具架,一张螺钿珍珠纹花案横在北面,案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皆是古雅精致,旁边的地上,则有两盆水仙静静含香吐蕊。北堂戎渡走到案前,沉默了一时,半晌,终究还是取出一张糅香笺,一面磨墨,一面笔筒里起一支笔,待饱蘸了墨汁之后,却一时间又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落笔了。

    如此迟疑片刻,柔软的笔尖上因为饱蘸了浓墨,悬了悬,终于有一大滴墨汁‘啪’地一下坠落下去,溅在了雪白的纸面上,北堂戎渡一怔,随即只得将弄污了的纸随手一揉,丢到篓子里,重又取了一张。这一回,他思虑良久,等想得明白了,才用左手起了笔,然后轻轻落下,写下几字迹清雅的描花小篆。

    一时写罢停笔,北堂戎渡不知为何,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在纸上吹了吹,待到墨迹干透了,便拿出一只信封将其装了起来,旋即朝外面吩咐道:“……来人。”

    门外立时就有一名内监快步趋入,北堂戎渡一面用锦帕擦了擦手,一面说道:“派人去同平章事府,请牧家大公子来见我。”那内监听了,便躬身领命而去。

    北堂戎渡在案前坐下,闭目向后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此时窗外有梅花含苞而放,大有不似春光胜似春光的美态,甚至依稀有梅花淡薄的香气幽幽传来,与殿中水仙的芳香气味一搅,顿时说不出地杂混,但却不见浓重,只显得幽深了些,就好象是他此刻有些微乱的思绪一般。

    其实对于牧倾寒,北堂戎渡觉得己总依稀有一种微妙的心情,从对方那里,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去恋慕、甚至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滋味,北堂戎渡并不否认当年与牧倾寒虚与委蛇之时,也曾有过快乐的时光,他甚至知道己或许也是有些喜欢牧倾寒的,也未必从来就没有动过心——只可惜,他和他之间,从两个人相识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注定是一个骗局……

    殿中暖意融融,北堂戎渡靠在椅背上,被这温适的暖度催得竟依稀有了几分懒懒之意,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响起内监恭谨的声音:“……禀世子,牧公子已到了。”北堂戎渡睁开双眼,说道:“请他进来罢。”话音既落,只片刻之后,便有人外面走了进来。

    那人身上穿了一件厚锦白袍,缀有黑貂绒的领子,显得脸色多少有一点儿苍白,唯有五官却是颇为英挺,面容间一派沉静之色,不是牧倾寒,还有哪个?但见他周身隐隐的气势,就知其如今的修为比起从前,是精进了许多。北堂戎渡见他进来,遂目光落定,声音里面有一些难以察觉到的掩饰之意,只笑道:“……今日倒是冷得很,原本不该让你冒寒过来,但我眼下既是有要事需跟你说,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牧倾寒面色沉稳,倒不说话,淡淡点了一下头,仿佛是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只等着北堂戎渡开口说明原由,北堂戎渡虚手一引,道:“……坐。”说着,外面已有内侍进来奉了热茶。牧倾寒撩衣坐下,就听北堂戎渡道:“如今我宫中建制,官属规模很大,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不说别的,单单是左、右司御率府,青宫六卫率,左、右卫率之类,就不好统筹……如今我准备让你出任左司御率府,职拟左领军,正四品上,你觉得如何?”

    北堂戎渡既是与牧家有亲,然便在朝中成为一派,将其倚为己人,牧家也子依附于他,可以算得上是荣辱与共了,如今北堂戎渡宫中仿照朝廷设官建制,然手中就有了几支合法在明面上控制的卫队,而这几股力量如果不是被一些心腹之人分别掌握,北堂戎渡当然不会放心,因此他便决定任用牧倾寒,毕竟对于牧倾寒的为人,他绝对还是非常信任的。

    牧倾寒闻言,一时间默然沉吟不语,北堂戎渡见状,唇角微微牵动,带出一点浅淡的微笑之意,手里拿着茶杯,说道:“我知道以你的性情,并不想出仕为官,但从前在青帝门时,你是少门主,日后总要继承家业,而如今你父亲已是朝中重臣,任了同平章事之职,家中既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那将来牧家也不还是得由你撑起门面来?即便这些都非你所愿,也早晚还得这样。”

    牧倾寒的声音略微低沉,只神色平淡,开口说道:“……这是然。我既是家中长子,便没有不为牧氏一族考虑之理。”他也是世家公子出身,虽然志不在此,但家族利益却是这世间每一个人都会看重的,尤其牧倾寒还是独子,必须要为父母、妹妹打算,肩负起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对此,他心中其实也不是从来没有过准备。

    牧倾寒此时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在北堂戎渡的意料之中,其实他让牧倾寒在青宫为官的想法,是经由己在心中仔细考虑过的,毕竟牧倾寒与北堂尊越之间,无论是因为曾经受辱,还是误以为心爱之人被禁锢,都令他不可能真正对北堂尊越释怀,若是在朝中为官,那也太难为他,而一旦牧倾寒在有相对独立性的青宫任职,则大为不同,他只需在北堂戎渡身边辅佐就是,根本不必与北堂尊越有所接触,如此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一时间两人对于此事又简单谈了几句,末了,北堂戎渡却是忽然停口不语,他略静了片刻,顿一顿,方定下心神,令己的语气中表现不出任何异样,从面前的案上拿起那封方才写好的信,踌躇了一瞬,便道:“……对了,我受人之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他说着,又沉声补充了一句道:“……是‘她’的东西。”

    牧倾寒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眼中有光芒骤然亮起,右手一颤之下,竟然几乎拿不稳手里的杯子,他猛地站了起来,漆黑的眸内仿佛燃起了幽然的火簇,心中激荡出难以抑制的汹涌之意,漫天漫地,甚至不敢相信,一时唯怔怔而已,竟是说不出话来……许久,牧倾寒才克制住己的情绪,声音沉沉而出,满腔的荡动,此时却只化为了一个字:“……她……”

    北堂戎渡见此情景,心中也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声,口中却道:“她就住在宫中,但究竟在什么地方,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这王宫之大,你也绝对不可能找得到她……我虽然以前就已知道你们的事,但我至多也只能帮到这个程度了,毕竟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我父亲的‘女人’,我不可能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父亲的事。”说着,右手微扬间,那封信就已轻飘飘地在空中掠过一道淡影,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牧倾寒的怀里。

    但此时此刻,牧倾寒却已是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是紧紧捏着那封信,指尖清晰无比地感觉到信封上的质感,心下却是根本无法平静半分,激起无边的巨浪,一下又一下地扩散开去……那一年的夜晚,他心爱的女子被那人掳回,此再不能见上一面,之后他就几乎像是疯了一样地练功,冀望有朝一日可以将她夺回,放她由,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个男人,却已逐渐地开始掌握了这世间最大权力——他可以不在乎己的生死,然而父母和妹妹的安危他却不能不在乎,为一己之私,置家人骨肉之亲于不顾,他做不到。

    可是少女的模样,说过的每一句话,露出的每一个笑容,都仿佛是深刻在心头上的印痕,烙在骨子里的清晰疤记,只要一想起,就直欲喘息不出,只有他己明白,‘蓉蓉’这两个字已经成了他的心魔,时时都会发作,他抵挡不了,也根本不愿去抗拒……

    窗外梅花绽绽,日光稀疏地映在窗上,淡薄得几乎可以忽略,牧倾寒缓缓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是雪白的糅香笺,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带有薄茧的手指将其极慢极慢地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娟丽的熟悉字迹——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牧郎是路人。

    一百七十三相思意

    牧倾寒见了这纸上的几行字,一时间竟如同摧心煎肺一般,良久,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长时间,虽有身周暖洋如春,却根本耐不住心头一分一分缓缓爬上的寒意,只觉得指尖已经彻底冰凉……牧倾寒一点一点地捏紧了手中薄薄的纸张,心中有一刹那间的空无,仿佛连自己这个人也不存在了,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从前和那人在一起时的短短时光,那时候以为两情相悦,可以天长地久地厮守到老,然而,然而……

    可是即便原本希冀的长相思与长相守,如今已被千刀万剐地切得支离破碎,却还是让他割舍不断,清醒不了,永生都不得解脱了,余生于他,再无欢颜之日——

    从此牧郎是路人……竟连见她一面,都不能够。

    心下寒凉如霜,纵然室中温暖如斯,亦是丝毫感觉不到,只觉得心头摧冷难言,牧倾寒的指尖捏紧了淡淡散发着清香的纸笺,慢慢将其重新折起来,放回到信封里,然后仔细揣在怀中,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就想抛却了一切,立即冲进宫中去寻那人,带她天涯海角地到哪里都好,但家中诸人的安危,却逼得他不得不死死压住这样的冲动……牧倾寒眼中已无声漫上了一层寒霜般的清冷,眉宇之间蕴着浓重的阴翳,北堂戎渡见状,默然不语,只是下意识地用手轻抚着袖口的花纹,那样密密的纹路,如同旧日里的每一个片段一般,在这样恍惚的片刻,蓦地勾起些许前尘,与往事一起丝丝缕缕地缠上心头,直到此时,北堂戎渡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无情,原来自己竟也是曾经喜欢过牧倾寒的,在当年那无数的谎言和欺骗当中,却总还是有过动心的一瞬。

    半晌,牧倾寒看向北堂戎渡,神情平静,但那平静之中却是没有暖意的,只道:“……若是再无他事,我便告辞了。”北堂戎渡见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波动,但那眼中却分明有着什么东西——那根本就是无声表达着无论怎样,也不会有一刻放弃、忘记的眼神。

    北堂戎渡心中悸动,但又不能够如何,他写这封信的原因,无非是不想让牧倾寒继续处于一个无望的念想当中,索性干脆亲手绝了他的一切冀望,可是这其中,北堂戎渡仍旧却隐隐地知道,自己这或许也是出于那一丝不忍,想要给对方一点安慰,不至于这么久都音讯全无,哪怕,是这样的只言片语也好……因此北堂戎渡只能维持着一直以来的若无其事模样,以静默相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

    未几,偌大的殿中再无他人,牧倾寒已经离开了,北堂戎渡坐在椅间,用手揉了揉太阳|岤,然后便叫人将今日要处理的公文都送进来,开始静下心来理事办公。

    转眼就到了晌午,直至在外面值守的内监进来禀了一回,北堂戎渡才发现时辰原来已经不早了,遂简单收拾了一下,正要命人传膳时,却想起早上沈韩烟曾经对他说起过,宋氏似乎有些身子不适,虽然北堂戎渡心中一直还存着那么一个疙瘩,但毕竟他因念及自己与北堂尊越彼此情分深重之故,已经对此事有些释然,更何况不管怎样,宋氏腹中的孩子也有一半的可能是他的,因此北堂戎渡想了想,便吩咐备轿,去宋氏所居的丽鸿殿。

    一时到了宋氏住的地方,但见宫宇俨俨,周围栽种的一些四季长青的树木倒也精神,北堂戎渡下了轿,也没让人传声,只自己走进去,见宋氏歪在一张紫绒绣垫的贵妃榻上,双脚渥于地上放着一只熏笼上取暖,正拿了几颗葵花籽喂鸟,她如今有了将近四个月的身孕,穿着宽松的衣裳,还并没有显怀。

    宋氏乍然见到北堂戎渡到此,忙站起身来,迎上前行了礼道:“……妾身见过爷。”室中伺候在侧的几名宫人,也尽皆见礼,北堂戎渡伸手虚扶了宋氏一下,淡淡道:“……你既是眼下怀着身孕,便不必这样多礼了。”宋氏一张粉面上有着即将为人母的满足幸福之色,闻言,遂含羞笑道:“爷今日怎么有时间到妾身这里……”北堂戎渡坐了下来,说道:“听韩烟说,你似是身子有些不适,我便来看看。”宋氏莞然一笑,不大好意思地道:“只是略有些不太舒服,今天早上起来时,竟是已经好了大半了……却劳烦爷挂心。”北堂戎渡摆一摆手,道:“那就好……我方才才办完公事过来,还不曾用过饭,眼下就在你这里吃罢。”宋氏听了,便忙吩咐人摆饭。

    两人用罢午膳之后,宋氏又让宫人铺开被褥,服侍北堂戎渡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坐在床前,小心陪着说话,北堂戎渡也确实多少有些困了,在床上躺了不多时,便渐渐睡得熟了。

    北堂戎渡在梦中如幻似醒,只觉得自己正在与北堂尊越笑语闲谈,十分亲密,模糊中但见北堂尊越丰俊难言,动人心神,北堂戎渡一时仿佛为之所惑一般,懵懵懂懂地就去伸手搂抱男人的腰身,将北堂尊越箍在怀里,抚身吮舌,无所不为,渐渐地越发放肆起来,竟已将其按在身下,就欲行那等纵滛之事,而北堂尊越只是顺应着,丝毫不曾拒绝。

    这一番覆雨翻云当真畅快,怀里一个火热的身子似是瘫软如绵,耳边唯有那止不住的呻吟之声不绝如缕,北堂戎渡在父亲身上快意驰骋,只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处紧腻暖滑的地方,百忙中见身下北堂尊越剑眉紧皱,似是十分痛苦,便低头去吻他的眉心,温柔抚慰不已,直到最终泻出一场,将满满的一股热液尽数喷溅在北堂尊越体内,这才顿觉快慰难言。

    既是云收雨散,身为男子,一泄如注的激越过去,在这个时候就总是容易觉得全身空虚,因此北堂戎渡这一场旖旎梦境也就渐渐淡去,似乎有一点儿身心满足,其中又有着几分发泄之后的慵懒,但神志却转而有些清醒起来,须臾,只觉得身边似乎是紧贴着一个温软光滑的身子,便慢慢睁开了眼睛,待凝神看去时,就见宋氏衣衫剥褪,只穿着一条月白色的芙蓉肚兜,青丝散乱,面上红晕浓浓,眸色迷离,粉颈间还微微有些汗意,吐气如兰,北堂戎渡见了,便已明白方才自己在梦中不过是闹了个笑话,心中不由得隐隐出现一丝意兴阑珊之感。

    倒是那宋氏在刚才被北堂戎渡扯上床去,两人缠绵了一回,其间见到北堂戎渡温柔难言,着意顾惜着她,比起往常在床笫之间,不知多了多少绵绵抚爱,小心以待,宋氏不知内情,满心以为是丈夫半梦半醒之余,还知道怜惜自己身怀有孕,温柔对待,心中一时又羞又喜,轻轻抱着北堂戎渡的胳膊,安静躺在对方身边,她哪里又能够想得到,北堂戎渡完全是因为在梦中与之缠绵的是北堂尊越,男子不比女子,一旦欢好,那处便很容易受创,因此北堂戎渡这才下意识地动作十分温柔,以免将北堂尊越弄伤了。

    室内暖气熏人,此时北堂戎渡身上余兴已消,便微闭了双眼,不经意地说道:“……怎么样,你正有身孕,方才那一番,可曾觉得有些不适?”宋氏粉面酡红,低声道:“方才得爷顾惜,妾身并没有什么不好……”她说着,一时间不觉思绪万千,她自知身份,并不奢求过多,她很清楚当初北堂戎渡娶她,不过是因势所为罢了,并没有情爱在里面,婚后,对她虽不薄待,却也不算宠爱,远远不能与沈韩烟相提并论,而她也自然不是没有一点失落、一点伤怀的……忽然之间,她再一次地羡慕起沈韩烟来。

    好在至少眼下她已有了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安慰了……宋氏下意识地将脸颊贴在了北堂戎渡的手臂上,这是她作为一个女子,唯一的依靠。

    既是听到宋氏无事,北堂戎渡便微微‘唔’了一声,他静躺了一会儿,就坐起身来,准备驱车前往大内,去北堂尊越那里,但刚拿起衣物,却不知怎么,又松开了手,顿一顿,便朝外命人进来伺候他沐浴——也许事情演变到如今,北堂戎渡已逐渐不再是那个当年因形势所迫,不得不与北堂尊越在一起的少年了,眼下在他的潜意识里,或许已经开始不想在与其他人欢好之后,还带着别人的味道,出现在北堂尊越的面前……

    一时沐浴既罢,北堂戎渡这才换上衣物,出了丽鸿殿,不再坐轿,改为乘马车前往王宫。

    此时北堂尊越正在御书房理事,北堂戎渡由小太监引领着往里面走时,却忽然看见有官员被两个御前侍卫一左一右地架着,拖了出去,北堂戎渡微讶之余,知道北堂尊越此刻自是在里面与朝臣议事,因此也不进去打扰,只在略远些的一处月洞门附近等着。

    没一时,外面就响起了沉闷的击打声,似是在施行廷杖,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刚才那名官员被架着再次进来,臀后血淋淋的一片,前去谢恩。北堂戎渡见了,便问旁边的内监道:“……这是怎么了?”那内监听他问起,便忙答道:“回世子的话,奴才方才在旁边恍惚听了一耳朵,似乎是因为南方传回来什么消息,几位御史大人今天便进了宫,好象不知道要联名弹劾哪个。”北堂戎渡一听,略作思忖,便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事了,前时北堂尊越暗中派人传令去南方,下令每逢攻城之际,可以纵兵大肆洗城劫掠,以便激勉士气,使战事不因入冬后受到严寒恶劣的天气影响,想必应该就是这个消息传回,才令御史联名进宫,弹劾前线将领,方才那个受了廷杖的官员,估计大概是和北堂尊越顶牛,这才挨了打。

    北堂戎渡想着,便朝着门口走去,门外的内侍自然不会阻拦,让他直接进到了里面,北堂戎渡刚一进到殿中,就见几名官员正跪在地上,北堂尊越则负手在身后,森然冷笑道:“一群酸臣、腐儒!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们倒跟本王讲起什么仁厚来!嘴皮子一动,就弹劾起前线的统军将领,既然文人都这么爱逞口舌之利,不如本王便把你们派去南方,看看你们这些圣人弟子能不能舌灿莲花,说得对方降城,若是没这个本事,就趁早给本王闭嘴!”

    一百七十四长得君王带笑看

    北堂尊越则负手在身后,森然冷笑道:“一群酸臣、腐儒!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们倒跟本王讲起什么仁厚来!嘴皮子一动,就弹劾起前线的统军将领,既然文人都这么爱逞口舌之利,不如本王便把你们派去南方,看看你们这些圣人弟子能不能舌灿莲花,说得对方降城,若是没这个本事,就趁早给本王闭嘴!”下方几名御史跪在地上,见北堂尊越此时神情森冷,眼中满是犀利迫人之色,分明是已经恼火了,一时再不敢强谏,只齐齐叩首:“王上息怒……”

    北堂戎渡进来见此情景,便不好出声,因此只静静走到一旁站了,北堂尊越朝他这边看了一眼,既而转过目光,广袖一挥,森然斥道:“……下去罢!”诸人不敢有违,只得躬身而退。

    眼见人都走得尽了,北堂戎渡这才上前,走动之间,腰畔挂着的精绣薰香囊也随着不住地轻晃,他拢一拢衣领,笑容舒展有如春日里的阳光,说道:“怎么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倒跟这帮人发起火来。”北堂尊越回到案前坐下,随手取了笔,重新批起公文,神情略带了一丝慵懒,嗤笑道:“照本王看来,这些人只怕是读书读坏了脑子,不敲打敲打,他们就清醒不了……当真是迂腐不堪!”北堂戎渡走过去撩起衣袖,动手替他磨墨,一面笑了笑,了然地说道:“这些文人,大多不都是这样么……若是让他们亲自去了战场,看一看战事究竟是何等酷烈,或许他们才能真正知道每打下一寸之地,都得是拿人命去填的,而不是靠什么之乎者也。”

    “……这是自然。”北堂尊越一边看着公文,一边随口说道,忽又抬头看向北堂戎渡,嘴角不由得抿起一丝淡薄的笑容,与方才的森冷判若两人,只轻笑道:“……怎么忽然就想起来,进宫来见本王?”北堂戎渡此时刚磨完了墨,正用锦帕将手擦了擦,闻言便走到北堂尊越身后,隔着椅背用手臂拥住了男人的身体,将下巴压在他的肩头上,展颜笑道:“……自然是因为我想看看你呗。”北堂尊越闻言,眼中有满意之色一闪而过——他的心力没有白费,如今这个孩子,已经离他越来越近……北堂尊越遂微微侧过头,只闻到北堂戎渡身上清香细细,似乎带有百合清雅的气息,沁人肺腑,令人恍惚有些痴迷,遂在少年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低笑着道:“真的假的……这么听话?”北堂戎渡‘嗤’地一哂,扯了扯北堂尊越的一缕鬓发,道:“不信拉倒,莫非谁还故意骗你不成……我可没那么无聊。”

    一时间两人不免稍微亲昵了一会儿,须臾,北堂戎渡慢慢把脸从北堂尊越的颈窝间抬起来,神色略敛,稍稍平淡了下去,只是微笑着说道:“爹,你还是先忙正事罢……今天晚上我留在宫里,陪你吃饭。”北堂尊越听他这样说,面上不觉就浮现出了一丝戏谑之色,微微扬眉道:“……就只是吃饭而已?”北堂戎渡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因此不由得笑起来,却是但笑不语,很快,又故意板住了面孔,摇一摇头,将目光扫向北堂尊越的下腹位置,皱眉抱怨道:“我本来也不是不乐意和你歪缠,可实在是你这人太难伺候了,没个够……等总算把你伺候得舒坦了,我两只手也都酸了。”北堂尊越哈哈大笑,眸光落在少年的面孔之间,道:“本王还没说什么,你倒抱怨起来,莫非你就好伺候了?比谁都挑剔,娇气得很……上次还在本王身上咬了一口,这疤现在都还在,你自己不知道?”北堂戎渡轻哼一声,哂道:“你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你突然手劲儿那么大,我能咬你?你那力道,差点儿没把我给废了。”

    父子两人说到这里,不知怎地,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突然间却同时大笑了起来,北堂戎渡一面笑着,一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做正事罢,我自己在边上坐一会儿就行。”说着,便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寻了靠墙的一张短榻坐了上去,随即径自盘起双腿,闭目调息起来,北堂尊越见状,就也不再与他玩笑,重新开始看起了公文。

    此时正值午后,外面开着几树芬芳吐艳的红梅,薄薄的日光从长窗里透入,虽不暖,却也还明亮,不知道过了多久,北堂戎渡轻吐一口气,微微睁开了双目,朝北堂尊越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北堂尊越此刻正在聚精会神地执笔写着什么,但见其修眉凤目,高鼻薄唇,身上裹着绣有祥云的深紫色袍子,把肌肤比衬得越发透白胜玉,甚至给人一种如同琉璃般内外通澈的错觉,满头黑发掺着长长的孔雀金线挽起成髻,以金簪固住,直从右侧垂下一条长辫,分明是一个青年人的模样,北堂戎渡默默出神片刻,心中却很清楚,自从对方在二十五岁那年将北堂氏的‘千录诀’练到第十重时,外貌身体也就固定了,从此之后,再不会有什么变化,但他虽是知道这一点,可随着自己渐渐长大,身体日趋成熟,却一直看见北堂尊越是这个样子,分毫不变,使得两人在一起时,越来越不像是父子,慢慢地,他在下意识之间,就偶尔会不把北堂尊越看作父亲,而单纯只是一个男人……

    北堂戎渡脑中想着这些,心中不免微动,一时倒不由得有些思绪芜杂,正略略觉得出神时,却见一名身穿青服的内侍无声趋进到殿中来,恭敬地低声提醒道:“……禀王上,已是申时一刻了,几位大人已入宫,正在殿外等候宣召。”北堂尊越闻言放下笔,他今日确实召了人下午前来议事,方才却一时间有些忘了时辰,于是便开口说道:“……好了,传他们进来罢。”

    不一时,几名大臣一同自外面陆续进到殿中,北堂戎渡见状,倒也没有离开,只在侧旁听罢了,半晌,众人正自议事之际,却忽见有内侍进来通报,垂手说道:“……禀王上,兵部尚书大人有要事,欲求见王上,此时已在宫门外等候。”北堂尊越闻言,不觉微微一挑长眉,挥了一下手,示意其退下,只说道:“……传。”那内监躬身退出,过了一时,门外有脚步声自远而近,须臾,但见兵部尚书进到殿中,随即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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