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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节

    重生之帝国宠妃 作者:萧依依

    第46节

    以为见着江沉月,心就能安定下来,可一对上目光,她心里压抑的恐惧与惊慌仿佛开了闸似得,眼眶一下就红了。

    顾笙急忙拿起茶碗,低头抿了一口,以掩饰失态。

    江沉月随即站起身,走到她跟前,弯腰伸手覆住她冰凉的手背,似乎是要取过她手中的茶杯。

    一股暖意从手背上蔓延开来,顾笙诧异的抬起眼,四目相对的瞬间,江沉月低声对她耳语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顾笙干涩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什么样,不过大概能猜得出来。

    她用微不可闻的嗓音回答道:“殿下,什么时候能回去?仆有急事跟您说。”

    江沉月眸光微微流转,没有回答,顺势接过她手里的茶碗,直起身,递到一旁宫女手中,吩咐道:“凉了。”

    宫女立即换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甜茶。

    “诶哟!”皇后立刻用帕子掩口,故作不悦的玩笑到:“当着母后的面也不知收敛,这是想羡慕死谁呢?”

    江沉月侧头看了皇后一眼,垂眸勾起唇角,只回了一个略显克制的微笑。

    皇后立刻满面慈爱的抬手吩咐:“都来了,就上菜罢。”

    顾笙顿时急切的抬头看向江沉月,她可不想留在坤宁宫里用膳,想让九殿下赶紧推辞,带她回府。

    江沉月此刻已经察觉出异样——

    皇后一下午似乎是有意牵绊住自己,如今连笨伴读都宣来了,看来,皇后是出于某个原因,受了父皇指使。

    虽然尚未看出缘由,但可以肯定,今日不论找什么理由,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只能耐着性子,等着看父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顿晚膳吃得食不知味,顾笙几乎是难以下咽,九殿下的注意力也一直在她身上。

    皇后自然而然也陷入了那两人营造的低气压之中,忽然听江沉月开口询问:“母后,父皇让你什么时候放咱们走?”

    皇后顿时身子一绷,面上露出尴尬之色——

    这算是撕掉那层窗户纸了。

    皇后其实也是一头雾水,皇帝忽然密旨让她先后传召珞亲王和九王妃,她觉得,无非又是有关和亲公主的事情。

    可被江沉月这么一问,皇后就有些慌了,反过头来问对方:“你怎么知道是你父皇让你来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沉月垂眸捡起桌上的湿巾,仔细擦干净嘴,沉默片刻,低声回答:“如果待会儿父皇宣儿臣觐见,请母后立即封锁后宫消息,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暂且不要让尤贵妃知道。”

    这话一出,皇后和顾笙顿时脸都白了。

    “什么意思?”

    “殿下!”

    皇后立刻瞪圆了眼睛看着江沉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别担心,”江沉月挑了挑眉峰,淡然自若看向眼前两个几乎吓瘫的女人:“儿臣八成是被哪个王八羔子摆了一道,没什么大不了的,等着瞧他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顾笙禁不住浑身打颤,双眼盯着江沉月,嘴唇翕动,想说出熹妃的事,却又不敢当着皇后的面。

    江沉月似乎察觉了她急切的恐慌,侧眸看向顾笙,伸手握住她冰凉的爪子,举到唇边啄一口,淡金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狡黠:“别着急,出门前孤帮你喂过小花,晚点儿回去也饿不死。”

    顾笙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哪还有心思玩笑,刚想着豁出去,当着皇后的面借一步说话,外头就传来宣召——

    正如九殿下所料,皇帝的召见来了。

    顾笙和皇后恨不得扒在江沉月身上一起跟着,可终究不能耽搁,只能眼睁睁看着九殿下走出门。

    顾笙一路追到乾清门宫门口,不敢叫出声,只能对着江沉月的背影不断小声呢喃:“仆等你回来。”

    九殿下被引进大殿,一进门,就扫见在场的三位阁老,以及六科给事中的十多位言官。

    江晗就立在父皇御案边,御案前还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是熹妃。

    后头依次跪着两个工匠打扮的男人,不像是宫中的侍从。

    阵仗可真不小。

    刚走近几步,还未来得及行礼,皇帝就沉着一张脸,随手捏起御案上的一叠信,劈头盖脸砸向江沉月。

    江沉月不慌不忙的弯腰捡起信,抽出信纸,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

    皇帝压着怒火低声道:“你给朕解释解释。”

    江沉月挑眼看向一旁站着的江晗,耸耸肩道:“父皇息怒,这字儿不是儿臣的,可能得二姐亲自解释。”

    殿内顿时满座哗然,大臣们窃窃私语。

    皇帝到底心里是偏着这个小皇爵的,一听这话,立即用眼睛狐疑的看向身旁站着的江晗。

    江晗淡定自若的转身回禀:“父皇明察,熹妃娘娘已经伏法,等陈大人搜查回来,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江沉月挑眉看向江晗:“是么?那在水落石出之前,还得烦劳二姐简单叙述一下前情,否则孤还真不知该认哪项罪名。”

    江晗礼貌的笑了笑,看向给事中大臣王俐,吩咐道:“王大人,把你查到的罪证给珞亲王说一说。”

    王俐躬身受命,转而铿锵有力的说出,如何查出熹妃与珞亲王结党私通的经过,以及让那两个制作碧玺十八子的工匠,招认罪名的经过。

    江沉月姿态散漫的听完他愤慨万分的指认,没作任何反驳,而是面色如常的转过身,迈步走到熹妃跟前,侧身单膝蹲跪在她身旁,和声细语的询问:“娘娘,那些信真是您写的?”

    熹妃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木讷的转头看向九殿下,猛一哆嗦,立即以头碰地,尖声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那手链是妾身自作主张打造的!与殿下毫无关系!”

    “别急。”江沉月扶起她左肩,继续问道:“那些信是谁给你的?”

    “阿九。”江晗骤然打断问话,沉声道:“用不着狡辩了,你为了掩人耳目,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从中替你传信,我何曾想到,你会与熹妃有这层勾当!

    若不是王大人查出这件事,还有谁能接触到这些信件?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沉月不怒反笑,偏着脑袋眯起眼:“孤利用你传信?这还叫聪明?那还不如利用父皇传信来的安全呢。”

    皇帝早习惯了自家小皇爵这一副散漫嬉笑的模样,不论多大的事儿,从九皇女口中说出来,似乎都像个玩笑。

    殿中的气氛,也随着这不太激烈的对峙而缓和下来。

    原本,众人就没法理解珞亲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大家心知肚明,这位皇爵对于争储,始终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状态。

    西疆一整片势力,九殿下都死活不肯收下,何至于白给的不要,暗地里却跟个不受宠的妃子结党谋反?

    可真凭实据都摆在眼前,熹妃那点脑容量,想伪装嫁祸都装不像。

    如果真在珞亲王府搜出那串碧玺十八子,那就确实是罪证确凿了。

    再想想珞亲王自小就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风,如今闹出这事儿,似乎也不算奇怪。

    江晗看得出,眼前的九皇妹根本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没错,以江沉月的脑袋瓜,这事如果细察,两天内就能正儿八经的“水落石出”。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群皇家侍卫特有的整队步伐。

    紧接着,身穿正三品官服的锦衣卫指挥使捧着尺长的木箱,踏进大殿,单膝跪在御前道:“回禀皇上,这只木箱是从清漪园天水阁的卧房中搜出,里头有一串珠链,与图中赃物外形吻合。

    侍卫在搜查那间卧房时,受到府中婢女激烈的反抗,说是主子不准任何人入内。”

    说完,指挥使当众掀开了木箱,将其中的手链小心翼翼的捧出来,交给太监,呈敬给圣上。

    皇帝接过珠串,举到眼前,细细看了头珠上的刻字,立时气得拍案而起!

    他素来偏宠九皇女,奈何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他省心,行事古怪难测——

    当年一批批佟史送到尤贵妃宫中,江沉月一一回绝,却又在皇后千秋之日,强占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子爵之女。

    西疆公主迫切求亲,皇帝有意将西疆实力归与九皇女手下,却被强硬推拒。

    如今,皇帝已经在太和殿上的遗诏上写下了九皇女的名字,却没想到,又来了一出谋反的戏码!

    一股怒火冲上脑门,压下了理智,祁佑帝猛地将那手串砸在江沉月脚边,呵斥道:“你这孽障!你……你……”

    一旁贴身老太监急忙上前扶住皇帝,满殿的大臣跪了一地。

    “父皇息怒。”江沉月一改散漫的态度,正色躬身道:“这珠串定然是由奸贼藏入儿臣府中,企图栽赃嫁祸,还请父皇命宗人府严查此事经过。”

    江晗闻言忽然叹了口气,眸中满含失望:“你还不肯认罪吗?”

    她迈步走向江沉月,鼻尖相抵的距离,压低嗓音道:“继续查下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见江沉月目含嘲讽,江晗随即俯头靠近,耳语道:“珠串是在阿笙卧房里找到的,她如今尚未接受册封,得不到超品家眷的律法庇佑,若真查出些什么,你的九王妃怕就保不住了,二姐也于心不忍。”

    江沉月淡金色的眸子骤然紧缩,一时间脸色煞白,脑海中浮现起顾笙方才惊恐的面色,僵硬的转向江晗,轻声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江晗冷笑一声,没有回答,脩然转过身,拱手对皇上道:“父皇,儿臣也怀疑此事有诈,为证实阿九清白,务必请宗人府并都察院同时调查!”

    皇帝合上双眼,沉声道:“传都察院御史。”

    江沉月仍旧默不作声的站在大殿中央,仿佛周围的一切都瞬间化为乌有,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

    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摆脱不了稚嫩与靠不住的形象,直到这一刻才发觉,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成熟与担当,会在命运赋予劫难的那一刻,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人,都是在一瞬间长大的。

    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那些自信,会刹那间全部化为泡影。

    一直以为,自己就像史书上那些叱咤风云、制霸四方的胜者,却不知道,那些真正能走到最后的英雄,千百年间也只出了那么几个。

    自己从来都没那样的运气。

    书上只教会江沉月如何游刃有余的做一个英雄,却没有提及,那些倒在半路的无能者,如何才能以稍微体面些的姿态,面对绝境。

    所以,江沉月只能僵硬的屈膝,缓缓跪伏御案前,像个真正的废物那样,以头触地,哀声回应——

    “儿臣,认罪。”

    江晗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嘴角。

    她赌的就是江沉月不敢拿顾笙冒险。

    坤宁宫里,初冬的夜晚寒凉,皇后见九王妃还僵直的立在宫门前等候,便亲自走到顾笙身旁,温声嘱咐:“晚上风凉,回屋等吧?”

    顾笙回过神,低头羞怯的回道:“谢母后体恤,笙儿想再多等一会儿,殿下该是快回来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几乎连续两天双更的字数qaq

    第146章

    戌时宫门下钥,顾笙被大内侍卫押送回府。

    从坤宁宫得知,九殿下被削去亲王爵位打入钟粹宫软禁的一刻,顾笙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她坐在宫里的马车上,听着隆隆的车轮声,穿过大大小小的胡同,神色木然。

    道路两旁依稀亮着几盏白纱灯笼,马车飞驰,朦朦胧胧的橙黄光晕不断掠过眼角,前方是漆黑的夜色,仿佛永无止境。

    不知是如何回到府里,脑中只剩下一片破碎的兵荒马乱。

    回过神,天已经亮了,她在卧房的床榻上呆愣了一夜。

    侧过头,才发现一屋子的侍婢都围在床边,目光担忧又惶恐。

    石榴见顾笙终于有了动静,忙睁大眼睛走上前,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摆了摆,轻声探问:“三姐儿?”

    顾笙缓缓眨了眨眼,一群侍婢满面悲戚的齐声唤她:“主子娘娘!”

    满屋子腐朽绝望的气息,昏惨惨似灯将尽。

    顾笙张了张口,嗓音却没发出来。

    石榴急忙端上一碗茶水,给她喂下几口,这才听见顾笙嘶哑的询问:“殿下回来了吗?”

    屋子里一霎那的死寂过后,侍女们再难掩哀伤,啜泣声此起彼伏,又被石榴急切的喝止。

    思绪渐渐回笼,顾笙立即支起身子要下榻。

    石榴急忙上前搀扶:“姐儿想要什么?奴婢去给您取来。”

    顾笙面无表情的理了理本就齐整的发髻,正色道:“我要进宫求见皇后娘娘。”

    石榴急忙握住她胳膊,劝阻道:“姐儿,您先歇会罢,府外被一群官兵给围了,咱们暂时出不去。不过您别担心,昨晚二殿下亲自护送您回来,她跟咱们说,很快会替您解围的。”

    “二殿下?”顾笙目光骤然一紧,起身就蹲到床榻旁,伸手去摸床下那只木箱。

    一众侍婢顿时满面惊惶,石榴紧跟着跪在王妃身旁,哆嗦着嗓子道:“姐儿……昨夜您走后不久,一群侍卫带着搜查令闯进王府。奴婢阻挠不成,让他们闯进了卧房,把那只箱子给取走了,请主子责罚。”

    顾笙动作一僵,缓缓垂下手,默然站起身。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提防了这么久,这场灾难不但没有躲过,反而比前世提前了数月。

    顾笙竭力冷静下心绪,脑中一遍遍把所有的事回想串连在一起——

    从她得到那条手链到事发,前后只有不到一个时辰。

    每一步都像是被人精心设计好,她和熹妃,乃至皇上皇后,全都跳进了圈套。

    是谁重中作梗?

    顾笙脑中浮现江晗隐忍的目光,如今回想起来,忽然感到彻骨的寒意。

    不过几日,被困在王府的她,迎来了江晗的探望。

    一见顾笙满脸憔悴的踏进门,江晗便迎了上去,温柔的神色一如既往,浅笑着看着顾笙道:“叫你受苦了,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顾笙冷冷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许久,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江晗闻言并不气恼,嘴角仍旧带笑,抬头示意侍婢出门。

    厅堂里只留下二人相对而立,江晗才淡淡的开口:“你该考虑的,是我会不会放过阿九。”

    顾笙瞳孔骤缩,满腔的愤怒顿时被恐惧压下。

    她不清楚江沉月究竟被按上了什么罪名,是不是真的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一时没了彻底撕破脸的勇气,顾笙颤着嗓音开口问:“你怎么能这么对她,那是你一手扶持长大的九皇妹……”

    江晗闻言,嘴角的笑陡然撇下去,沉默须臾,冷声答道:“你心里当真只剩下她了?我怎么对她?你怎么去不问问阿九为何如此待我?我尽心竭力的把她培养成人,得到的回报,就是被夺走地位尊严和爱人吗!”

    见顾笙神色紧绷,江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怨愤,靠近一步,抬手温柔的拂过她鬓发,低声呢喃道:“地位我可以自己夺回来,如果爱人也能够回心转意,我可以对她既往不咎,替我的小皇妹脱罪。”

    顾笙被那只手触碰的瞬间,浑身立即激起强烈的反抗意识,顾不得体面,她抬手就打开江晗的手掌,脱口而出:“别做梦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晗笃定的回答:“当然知道,我是在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顾笙捏紧拳头,想说“一旦江沉月对你的感情彻底消磨光了,反目成仇,就再没人救得了你。”

    却又怕江晗因此铁了心落井下石,只得拼命压下挑衅的话语,低哑的回答:“我眼中没有强者弱者,只有正义与奸恶!”

    江晗嗤笑一声:“奸恶?这点手段就算是奸恶?大夏的律法奈何不了超品皇爵,我不过是想给那小崽子一点教训,免得她连自己一身的本事是谁传授的,都给忘了。”

    顾笙蹙眉道:“你不过是利用我将伪证藏进了府里,就算你做得天衣无缝、无法查证,我也能主动招供,替江沉月担下所有罪责!”

    “别乱来了,阿笙。”江晗居高临下看着她:“阿九受祖训庇佑,再大的罪名,软禁个几年也就放出来了,但你,可没那个运气,你和我一样,都是‘凡人’,稍有不慎,就是杀头的罪名。”

    见顾笙一副视死如归的怨恨神色,江晗挑起眉峰继续道:“阿九为了保住你,连案子都不敢公开调查,如今板子也挨了,被条狗链子拴在冷宫里,你可别让阿九白受这份罪。”

    那轻飘飘的一句“板子也挨了”,于顾笙而言,却无异于晴空炸雷,霎时间浑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

    她一把扯起江晗的前襟,眼睛几乎瞪出眼眶,像要吃人般低吼:“殿下受刑了?!”

    江晗抬手握住捏着自己前襟的冰凉右手,轻轻柔柔的扯下来,答道:“别担心,一点皮肉伤而已,打到一半父皇就后悔了,抬去冷宫的时候,还附送了两个佟史,呵,就是不知阿九肯没肯用上。”

    顾笙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趔趄,被江晗一把稳住。

    她奋力甩开江晗的桎梏,酿跄着退后几步,目光仿佛是面对着魔鬼。

    见她情绪激愤,江晗忙不迭解释:“这事儿可不赖我,那顿板子是阿九自讨的,债多不压身,她怕熹妃出事儿,八妹会受不了,就自个儿把能揽的罪名全揽了,否则父皇也舍不得打她。”

    顾笙缓缓闭上眼,泪水划过脸颊,强压着哽咽颤声问:“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江晗见她情绪已经完全崩溃,随即抬手稳住她的肩膀,认真开口道:“我舍不得你这么难过,只要你肯洗掉标记,照我的计划离开阿九,我保证会救她出来,以后再不会让你有半分痛苦。”

    顾笙死死捏紧拳头,指甲几乎掐破手掌,才将一句“别做梦了”压下去。

    许久,她垂下眼眸,沙哑的开口:“我考虑考虑。”

    她心里清楚,用不着江晗出手相助,等江南战乱一起,江沉月就会立即领兵戴罪立功。

    在此期间,她能做的就是稳住江晗,不让事态恶化。

    如果她坚持极力反抗,必然会加重江晗对江沉月的仇恨,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处,顾笙立即敛起所有的恨意,神色缓缓显出丝柔弱的屈服。

    江晗见她露出妥协之色,立即恢复狂喜的深情神色,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顾笙绷紧身子,没有挣扎,顺从的靠上江晗肩膀,努力掩饰愤怒。

    谈了些往日的回忆,顾笙才装似无异的询问:“我会一直被困在王府吗?”

    只要能自由出入,她就能跟八公主里应外合,想方设法争取与江沉月见面的机会。

    江晗垂眸看向她,略作犹豫,便大度的开口:“不会的,我会尽快让父皇撤离侍卫,但我暂时还不能时常来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顾笙担心她察觉自己别有用心,便故意装出羞愧之色,小声道:“你不嫌弃我?”

    江晗扬起嘴角,再次拥她入怀,喃喃道:“你说呢?过些时日,咱们可以去城外汇合,我亲自带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顾笙默然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瞧我这记性,祝我家老天使【没人埋的小十三生日快乐】,那天双更就是为了你!(信我另外,还有老天使抖小陨的生日欠债我也记得,打算让九王妃肉偿,来一场冷宫啪啪啪送给你,“嘿嘿嘿”

    第147章

    江沉月被削去亲王封号后软禁于钟粹宫,与熹妃勾结某篡一事却被严密封锁,可当日在场的官员多半是宣王党羽,是以不利于江沉月的传言,自然还是在朝内火速传开了。

    后宫同样被封锁了一切传闻,只有皇后得知了内情。

    祁佑帝一连两晚歇在养心殿,以此回避皇后的“震怒”。

    到了第三日,皇后果真按耐不住,主动出击,遣人传信,称自己“五内俱焚,一病不起”。

    皇帝只得前往坤宁宫探望,然后就出不来了。

    皇后娘娘端庄贤淑母仪天下,轻易不会祭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可如今,她视为己出的小皇爵出事儿了,还被皇帝赏了四十大板。

    据说是没有打完,但已经够皇后娘娘喝一壶的,心疼得只能母仪自家小皇爵一个人了。

    看见皇帝进门,她双眼立刻射出刀子般仇恨的目光。

    祁佑帝早料到会有这一幕,在爱妻面前,他不敢乱摆皇帝的威严,只能“奴颜婢膝”的上前哄劝,对皇后说他“也不想的”,说“这孩子再不吃点苦头就没救了”。

    皇后闻言悲愤道:“难道陛下打死她就有救了不成!”

    祁佑帝立即补充道:“只打了十几下。”

    皇后一瞪眼:“陛下这是嫌打的少了?那剩下的板子让妾身去替阿九领了罢!”

    皇帝无奈的按住她左肩,让她冷静坐下来,蹙眉低声道:“素婉,你以为朕就不心疼吗?”

    皇后见他神色严肃,便抽出帕子拭去眼泪,正色道:“要是您真知道心疼,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下了定论?

    事情经过妾身都知道了,阿九是个什么性子,外人不清楚,您难不成还不清楚吗?陛下别怪我多嘴,这事儿怕是跟老二脱不开干系吧?”

    皇帝一垂眼,坐到她身旁,端起茶盏,拨了拨天青瓷碗盖,沉声道:“罪是阿九自个儿认的。”

    皇后急道:“那定是旁人耍了什么奸计!您就不能替孩子做主,好好查案吗?!”

    皇帝仍旧不动声色,嗓音淡然却不容置疑:“朕替她做主?她堂堂一个超品皇爵,被人使了绊子,自个儿没能耐脱身,还得朕替她兜着?

    那等以后没朕做主了,这孩子怎么办?能指着你和朕庇佑一辈子?

    江山逆取顺守,阿九却自幼一帆风顺,再不吃点苦头,以后的路,谁来替她走?”

    皇后怔愣须臾,眨巴着眼睛疑惑道“陛下的意思是……您是故意让阿九栽这个跟头的?”

    祁佑帝侧目看向她:“是,这回必须让阿九知道,身在皇家还想逃避争斗的代价。不论这件事是谁栽赃,如果她自己都不愿反击,甚至受到牵制,束手就擒,那往后吃苦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这话中的意思皇后能明白——过分顺遂的成长未必是好事,借这场劫难,夺走江沉月与生俱来的荣耀与地位,才能让这孩子对权势产生应有的敬畏与渴望之心。

    两人沉默须臾,皇后叹息一声,道:“陛下的意思妾身明白了,只是心里还是舍不得,想去钟粹宫看一眼,才能心安。”

    皇帝抬手搭上她臂膀,安慰道:“近些时日暂且还得晾着她,你就放心罢,朕安排了人手,时时都盯着。

    阿九伤势没什么大碍,要就是头一次当众认罪挨打,面子上抹不开,趴床上两天没搭理人,药也不肯喝,也不知心里在跟谁较劲,气得药碗都掀翻几十只了,可精神着呢。”

    皇后眸光微微流转,觑着皇上脸色,柔声道:“陛下,九殿下自然是在为自己不平!虽说陛下此番定罪别有用意,可咱们也不能让谋害大夏超品皇爵的歹人得逞!”

    皇帝闻言沉沉叹息一声,许久才答道:“这事儿啊,就怕是晗儿从中作梗。”

    “阿笙?”

    顾笙目光从手中的针线活中移上来,就瞧见小人渣一脸坏笑,一双浅瞳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

    顾笙抿嘴笑着低下头,继续穿针引线,口中喃喃道:“殿下别闹了,仆正忙着呢,今儿身子乏了,殿下早些歇着罢。”

    “怎么又乏了?”小人渣气鼓鼓的凑到她身旁,心有不甘的看着她手中繁复的刺绣,怒道:“绣这无聊的玩意儿都没睡着,能有多乏?你就不能抽出半柱香功夫陪陪孤?”

    顾笙扑哧一声笑出来,抬头皱了皱鼻子,撒娇道:“过两日就绣成了~”

    眼前那双淡金色眸子忽然暗淡下去,神色落寞的看着她,薄唇开合。轻声的对着她呢喃:“孤等不了那么久了。”

    一句话,猛然像是把她的心撕碎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席卷全身,顾笙丢掉针线,急忙伸手,想要抓住江沉月,却逮了个空。

    “殿下……殿下!”周围瞬间混沌不堪,耳边有个嗓音还在唤她的名字,顾笙急切的想要追赶,双腿却像是灌了铅。

    终于,她在彻骨的绝望中睁开眼,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被汗水浸湿。

    两日没合眼,顾笙方才竟挨着贵妃软塌睡了过去,梦里全是往日的点点滴滴。

    思绪缓缓回笼,视线转向雕花木窗,窗台上的鹦哥还在扯着嗓子喊:“阿笙!阿笙!”

    原来是它在喊她的名字。

    为什么要学那人说话?小花也想念小人渣了吗?

    连日来压抑的思念瞬间决堤,顾笙鼻子一酸,眼眶烫得灼人,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串,直往下落。

    忽然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从前对小人渣不够好。

    还记得那一年,四岁的九殿下喷着鼻涕泡,对着她大吼“地龙全都赏给你”,顾笙那时就在心里保证过,一定要竭尽全力对那个孩子好。

    经历那样撕心裂肺的分别,挽回后却仍旧被自己肆意虚耗,原来“未来”并没有她想象中漫长,在一起的日子多一天,是一天。

    一不留神,那个人就离开了。

    没有归期。

    小花从鸟架子上蹦到窗台,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软塌上哭得歇斯底里的顾笙。

    犹豫片刻,它扑腾了两下翅膀,无比乖巧的扯开嗓子,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哄她:“娘娘娘,曲项向天歌!”

    屋内的哭泣声停顿了刹那,随即却更一发不可收拾。

    江晗随后数日都不曾来探望她,没人在送来宫里的消息,被困在府里的日子绝望到无力。

    顾笙试图笼络侍卫头领,不求他能网开一面放自己出府,只想从他口中得到些关于江沉月的消息。

    她也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一个从五品锦衣卫千户,哪里来的本事打听宫中秘事?

    顾笙送的银子他都不客气的收下了,编了一通模棱两可的“消息”糊弄人,但到底说了些安慰她的话。

    五日后,顾笙总算迎来了一丝曙光——五皇子和七皇子来了。

    一进正院,瞧见顾笙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五皇子就连连摇头哀叹:“哎呀顾姑娘,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瞧你这脸色,让阿九回来瞧见了,没准是要变心的!”

    顾笙迫不及待的问他:“殿下怎么样了?”

    五皇子挑起眉梢玩笑道:“你问哪个殿下?咱哥俩也是殿下啊!”

    就说跟小人渣混在一起的都是坏人呢!

    顾笙已经快急得以头抢地了,瞪大眼睛瞧着五皇子,急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七皇子见状立刻劝慰道:“甭搭理五哥,你别着急,阿九那儿挺好的,钟粹宫我以前也待过,除了地儿没你府里宽敞,其他都是一应俱全,亏待不了你家九殿下!”

    五皇子摇头摆尾的搭腔:“可不是么,哥们儿还头回听说,这打入冷宫还带附赠两位三品君贵伺候的,咱那真是…恨不得替老九‘受罪’!”

    被他俩这么一闹腾,顾笙拧巴成面团的心竟然真的松了些。

    两位皇子瞧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美人面色稍有缓和,这才各自进屋落座。

    他二人昨夜潜入钟粹宫探望江沉月,今日奉小皇妹之命,特地来府里安慰顾笙。

    并稍带来一句极富九殿下特色的口信——“御膳房的糕点,色香味比之爱妃差远了。”

    具体是比爱妃本人的口感差,还是比爱妃做的糕点口感差,这不好深究,两位皇子觉着,可能两层含义都在里头,一语双关。

    顾笙连日来浓得化不开的心酸,被江沉月带来的这一句话冲淡了,她迫不及待的问二人:“还有没有其他口信?”

    难不成没有类似“孤归心似箭”“爱妃不必自责”“孤无怨无悔”什么的劝慰?

    然而很遗憾,小人渣死性不改,五皇子郑重其事的转达了另一条口信——

    “想你的时候,孤觉得那两个佟史都越看越漂亮。”

    顾笙:“……”

    这干脆利落的两句口信,比柔肠寸断的情话效果强百倍,手起刀落,一举销毁了顾笙所有的悲伤与自责。

    顾笙苍白的脸颊,被那两句口信生生羞出了一抹红晕……

    气色好多了!

    五皇子和七皇子互看一眼——

    到底还是阿九了解自家媳妇,这么一说,就真哄好了。

    其实情况远没有那么乐观。

    大概是生平没受过这么大屈辱,连日来,江沉月都趴在钟粹宫里,没声没息的,不肯喝药也不鸟佟史,喝过几口水,饭不肯吃,更别提糕点了。

    五皇子昨夜溜进钟粹宫寝殿的那一刻,就瞧见那双往日神气活现的淡金色浅瞳,迟钝呆滞的看向自己——

    他一个没心没肺的七尺汉子,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两个皇子从始至终都压抑着眼泪,听江沉月认真的教导他们:进府后怎么骗顾笙安心。

    事情匆匆商量结束后,哥俩一跃出宫墙,就抱在一起哭瘫了,嚎得跟狼似得。

    为了“不辱使命”,他们今儿还是强打着精神,来府里合演一出戏。

    进府的头两句玩笑都是九殿下教的,顾笙见着他们会说什么,被猜得准确无误。

    哥俩临走前还留下话,让顾笙在府里安心等待。

    府外的侍卫过不了几天就会撤离,皇帝显然没打算严惩江沉月,等这阵风头过去,他们就找机会带顾笙混进钟粹宫,跟江沉月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再说大王后妈辣!五十万字的文,总得有三五章挫折嘛,一眨眼就甜甜甜了!

    这不就要冷宫啪啪啪了吗?哪里虐!

    这回你们想要激烈还是温柔的?

    第148章

    正午的日头高悬,虽是碧空万里,阳光却仍旧像是蒙着一层纱,将暖意驱散殆尽,冷得呵气成冰。

    五皇子从东暖阁走出来之后,就一直梗着脖子,跟着走在前头的江晗,七皇子几番劝阻都被甩开,只得蹙眉跟在他之后。

    刚拐过宫墙,随从还在二道门处守候,周遭无人,五皇子捏紧拳头,眸中敛起一簇怒火,加紧几步跟上江晗,趁其不备,猛地抬起拳头,迅雷不及掩耳的击出!

    眼前江晗的背影却陡然一偏身子,反手捏住他的拳头,胳膊肘顺势顶向他下颌,跟着一扫腿,行云流水般反击。

    噗通一声闷响,五皇子被面向上压倒在地。

    身后七皇子见状一惊,立即举步冲了过来!

    江晗单膝顶在五皇子侧腹,修长的手掌卡住他脖颈,面色毫无波澜,淡然开口道:“老五,走路看着点儿。”

    五皇子面色涨得通红,奋力挣扎两下,奈何身体两处穴位被对方不松不紧的拿捏着,他不敢来硬的,只得睁着一双满是怒意的眼睛,死死盯着江晗。

    七皇子迅速赶来解围,握住江晗手臂,低声道:“二姐,差不多就行了吧?”

    江晗没回答,悠然松开手,站起身掸了掸袍角。

    七皇子扶起五哥,想将他拉走,他却仍旧不肯罢休,气得抽搐着鼻翼,瞪着江晗冷声道:“二姐,你有功夫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自家妹妹,不如想想法子解了江南燃眉之急,父皇兴许还能高看你一分!”

    江晗勾起唇角,轻声答道:“你得先顾好自己,才能对旁人指点江山,否则就是败盟寻衅,叫人看着可悲。”

    “你!”五皇子一捏拳头,却被七皇子奋力拦下。

    江晗转头看向二人,一双凤目里满含鄙夷,“我不过是教训不懂事的妹妹一顿,你们一个个摆着张臭脸,给谁看?”

    七皇子死死拦着五哥,背对着江晗语重心长道:“二姐,你有什么火气就往咱们哥俩身上撒,阿九再过两个月就得行冠礼了,闹出这么大事儿是好看的么?你让她以后在朝野上下怎么抬得起头?”

    江晗低头嗤笑一声,柔声到:“做姐姐的,自然该教会阿九,如何先懂事,再成人。过两个月就十六了,不小了,该知道轻重了。”

    五皇子哥俩自然听出这话中威胁之意,二人立时间沉默下来,神色压抑的看向眼前自小就无可匹敌的长姐。

    江晗上前掸了掸五皇子后背的灰尘,替他理了理发冠,深吸一口气,淡然招呼道:“走了。”

    冬暖阁地下火道的炭火燃烧正旺,皇帝同皇后分坐于棋盘两端,屋里静谧无声。

    皇后手里捏着颗黑子,陷入思虑之中,愁眉不展。

    皇帝看得出她心事重重,棋局中几番退让,还是没能博取爱妻欢心,便抬头笑叹道:“素婉今日心思不再棋局之上,不如改日再与朕一决高下。”

    皇后捏着棋子没有抬头,怨声道:“陛下不愿陪妾打发时间,妾心里更不得安宁。”

    皇帝知道她的心思——还是想去钟粹宫探望阿九。

    可在这节骨眼上头,还得历练孩子的心志,他又不方便出面跟着,如果让皇后独自去心慈手软的一顿安抚,惩戒岂不全都白搭了?

    可若是不答应,皇后日日摆着一副如丧考妣的脸,白日里纠缠起来倒是斗志昂扬,晚上侍寝时又“一病不起”,坚决不让他碰,皇帝日子不比冷宫过的好。

    皇帝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决定退让一步,让皇后在自己的控制下,与小皇爵见上一眼,只要瞧见人没事儿,她到底能安下心来。

    “这么着吧。”皇帝抬眼看向皇后:“朕宣阿九来一趟,你就在这儿见上一眼,但你得向朕保证,不能对阿九流露半分怜悯之色,必须维持严母威仪,你以为如何?”

    皇后眼睛一亮,激动地险些捏碎棋子,感激涕零的看向皇帝,“谢陛下的体恤!”

    顿了顿又担心道:“九殿下还伤着呢,抬来抬去未的,免牵动伤势……”

    皇帝缓缓闭了闭眼,沉声道:“统共打了十来下板子,哪里就得抬着走了?”他无可奈何的看向皇后:“总这么矜贵着,非得被宠废了不可。”

    皇后这才没再多说。

    口谕传下去,宣九殿下进东暖阁面圣。

    皇帝催促皇后摆出专心下棋的架势。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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