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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穿越隋唐之乱世攻略 作者:公子越

    第19节

    这是为什么?

    李淳风又道:“这三个月工期建造晋阳宫,压根不太可能的事,杨广兴许不信,公子一家又素来与宇文奸相有隙,难保宇文化及不会落井下石。若到时候杨广真是不信,拔钉验梢,若是钉子上头有锈迹,宇文化及老贼指不定参侯爷一本,说侯爷这宫殿是以前修建的。私建宫殿,这罪名可就大了,是往造反上说呢。但若是钉梢是锃亮的,那他也无话好说。”

    李渊听了,当场就命人按照吩咐去做了。

    这不,果然如李淳风所料,宇文化及使坏,当殿质疑起晋阳宫建造的时候。李渊一脸坦荡的模样,建议当场拔钉验梢,驳得宇文化及,麻叔谋等人哑口无言。

    虽然,晋阳宫一事就此揭过,李家暂时躲过一劫,但李家对于宇文化及一家子的仇恨值那是蹭蹭蹭地往上涨,连带一旁的宇文成都什么都没做,也被人很仇恨上了。

    晚上,杨广在新建的晋阳宫设宴,李家众人悉数到场。

    其间,罗成与宇文成都紧挨着坐在宇文化及下手,对面就是李家一大家子。

    晚宴之初,杨广自是说了不少的话,殿下众人洗耳恭听圣训,唯有一人注意力完全不在上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糕点,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到杨广一说开宴,那碟子糕点完全不够看的,精致归精致,美味归美味,就是不够吃,那小碟子真够小的,这是喂鸡哩,罗成吃完自己面前那份,努了努嘴,暗想道。

    其实,罗成在李家数日,住在李元吉院内,人李元吉可没亏待他,确实是什么都让上最好的,什么燕窝人参,灵芝鹿茸的,怎么大补怎么上,什么稀罕上什么。

    要是李元吉院子里头有,那么就拿,要是他院子里头没有的,就是去大哥院子里霸,去父亲那里蹭,也给蹭回来了。

    可这人以前没有讨好人的经验,投其所好,投其所好,那也得投对味的才是。他要是把这事开诚布公和狗腿子李安说说,那人也能给他出个主意什么的,毕竟罗成喜欢甜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秘密。

    但坏就坏在李元吉性子别扭,前脚刚拧着脖子,粗声粗气地对人说不是为了讨好罗成,后脚让他干这事,又显得丢分。所以,就想当然地以自个理解的方式,偷偷摸摸地往人家罗成房间送好东西,偏这好东西的范围内,根本没有极其普通外加常见的甜点这么一说。

    要知道,这讨好人也是门技术活好么,不是人人都会的。

    这不,来李府数日,可馋坏了罗成,可毕竟是借助人家府上不是,挑三拣四什么的要不得,可不就憋坏了罗成。

    眼下,美食当前,哪顾得了这么多,一开宴就吃上了。

    完了,还侧着脸眼巴巴地看着宇文成都那份。

    宇文成都被他那湿漉漉的小眼神看得哭笑不得,伸筷子也不是,不伸筷子也不是,最后放下筷子,将自己那碟推到了他面前。

    罗成咧嘴一乐,埋头吃了起来。

    这场景看得对面的李元吉怒眉轻挑,就算这几日见识过了二哥和罗成的亲昵,也没见两人有共用一套餐具的时候,眼前这两人感情是不是好过头了?

    正在此时,李渊为杨广准备的歌舞伎也纷纷上场,个个身形婀娜,窈窕勾人,相貌更是不用多说,自是百里挑一,看得在场的诸位都目不转睛。

    宇文成都也应景地多看了两眼,偏巧被咽下糕点,抬起头的罗成瞧见,戏谑地打趣道:“你也爱看这个?”

    宇文成都有种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尽管并未做什么,但古铜色的脸上还是微微泛红。

    罗成瞥了眼大殿中央的人,不在意道:“这算什么?论起相貌和舞技来,李二哥府上的红拂女可强多了。”

    宇文成都表情微僵,又想起在长安时,颇得罗成青眼的舞姬,因此,还被皇帝赏赐给了他。

    宇文成都就想,罗成年纪还小,心性还未定呢,很容易让这些以色令人的歌姬啊舞姬啊迷惑,这可要不得。

    他是压根就没往自己心里头的酸涩不安那头去想。此刻宇文成都脸色暗沉,不太好看:“罗成,我知你这个年纪,对男女之事存着好奇,可你尚且年幼,再缓两年未尝不可。再说,这些女人也都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就算你看上了,北平王爷也不会允的。”

    罗成瞥了他一眼,只字不提,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宇文成都见他这样子,只当他是生气了,回想起来,考量着自个方才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又婉转轻言:“美与丑都是皮相,看人得看内在。你说的那什么红拂女也许真的很漂亮,心地也不差,毕竟我也没见过,可能是我偏见了,你别生我气。”

    罗成放下勺子,侧过头冲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就是这么一说,没旁的意思。”

    说罢,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吧,我没生气。”

    宇文成都的目光落在他左肩上的那只白皙的手上,继而皱了皱眉头,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惜一无所获,这人好像真的没生气:“那你刚才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罗成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这点小事不值得我跟你争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宇文成都心中一下子被东西给填满了,眼神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罗成见宇文成都关心自己,还误会了他的意思,决定给予补偿,把桌角那碟不吃的鱼肉推给他。

    这俩位哥俩好的时候,气坏了对面的李家人,尤其是李三。

    我说你们俩吃饭用得着靠这么近么?你给我端来甜汤,我赠你一碟鱼肉的,怎么看怎么刺眼。

    这还让人怎么吃得下去啊!

    李世民也在暗自观察着这边,瞧见罗成与奸相宇文化及之子宇文成都关系密切,也是暗暗称奇。

    按理说,依着罗成小弟的个性,又暗自投靠了瓦岗寨,是绝不会与奸贼为伍的,那眼前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也不像是敷衍了事,李世民低头思忖。

    晋阳宫这边一派热闹,裴仁基那边可就叫苦不堪了。

    行军半途,大军安营扎帐,裴仁基居于自个营帐,半点感觉不到欢欣,只觉得自己这个将军做的窝囊,这是为何?

    原来,裴仁基十万隋军征讨瓦岗寨前,奸相宇文化及向杨广进言,你说为什么会发生之前邱瑞率军投敌这么一出啊?

    还不是因为他是统帅,兵权在他手上么。

    这下可说什么都不能再犯以上的错误了,这征讨大将军我可以让你裴仁基做,但统帅和兵权必须交给信得过的人。

    这不,宇文化及又向杨广保举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宇文化及另一个干儿子张大宾。

    说起张大宾,兴许大家都不熟,但是他亲大哥张大新却是之前出场过的——

    伍云召逃出生天之后,罗艺镇守南阳关数日,之后便接了圣旨,由新派来的守城将,也就是宇文化及的干儿子之一的张大新接手,结果倒霉催的张大新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被日后十八路反王之一的朱家村的朱灿,还有迟迟赶来搭救伍云召的伍云锡给砍了脑袋。

    张大宾和他大哥张大新半斤八两,真的武艺没几分,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了得,才能得了丞相大人的赏识,天上掉馅饼,砸中了他,让他手握兵权当统帅去了。

    这裴仁基要是打得好,那么就是他张大宾统军的功劳,这裴仁基要是败了,那也是他裴仁基父子四人无能,和他这位半路出家的统帅压根没半点关系,这可不就是个白捞军功的好差事么。

    大帐内,裴仁基父子四人俱在。老大裴元龙提议,怎么说都是一道行军打仗,这要是兵和将不和,怕是于战事不利,还不如咱们先低个头宴请那张大宾一番。要知道,这位可手握十万大军的兵权了好么。

    结果,裴仁基一请,张大宾还真来了。但酒宴上的气氛可就不是那么融洽了。

    裴仁基举起酒杯,谦虚道:“张将军文武全才,攻打瓦岗寨之事,还劳烦多多费心,我等必然听从张将军安排,竭尽所能,攻下瓦岗。”

    张大宾也是酒过三巡,原形毕露了,睥睨裴氏父子四人,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们去,那就是送死去的,还真当自己一回事了。”

    裴仁基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你说仗还没打呢,你就在这给敌军助威了?于是问道:“张将军此话怎讲?”

    张大宾打了个酒嗝道:“论打仗,论武艺,你们还能比得上靠山王杨林?双枪老将丁延平?胡扯呢。”

    张大宾又道:“我可跟你们说好了,你们死活可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既然皇上和丞相将十万大军的兵权交予我,我可得负责的,不管你们赢了或败了,这些将士可都得听我指挥,我还得回去交差的。”

    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父子四人不是英勇么?去打吧。要动这些兵,那还得看我乐不乐意。

    这没有兵,任他父子四人再厉害,也拼不过人家瓦岗寨众人啊,这不是让他们白白去送死么。

    裴元庆年轻气盛,听他这么说,气得险些当场就动怒,被二哥裴元虎按了下来。

    本来这什老子的征讨大将军做的就窝囊,哪有当个将军没有兵的,这会儿还被张大宾这么一激,就连裴仁基也有点扛不住了,这还打哪门子的仗。

    这会儿,裴仁基算是强忍,忍住了,殊不知,后头还有更忍不住的,险些丢了自个的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71章

    71 矛盾升级,裴家两难

    说到裴家父子四人攻打瓦岗寨,这才刚到山寨下,还未来得及扎营,张大宾就开始闹腾了。

    “爹,既然这张大宾让咱们现下就出去叫阵,那我就出去叫阵,也好让他瞧瞧我裴小爷的厉害不是,待我拿了那瓦岗寨的几员大将回来,杀杀他的锐气。”

    裴仁基眉头紧锁,训斥道:“那张大宾就是再混球,有一句话却是没说错,这瓦岗寨要真是那么容易打下,被你两锤子就能擒住几员大将的话,靠山王杨林等人岂会大败而归?”

    裴元庆颇不以为意,扬了扬手上的锤子道:“爹爹,靠山王杨林固然厉害,可你也看看他的年纪不是?要是和瓦岗寨那群反贼斗,可不就力不从心了。我天生神力,就连隋朝第一勇士,宇文成都也不过与我伯仲之间,我还能怕那群响马?”

    裴仁基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三个儿子之中,就数这个小儿子武艺最为高强,鲜少对手,但却是年轻气盛,难免傲气凌人,也不知说过他多少回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偏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全然不放在心上,这样子,怕是迟早要出事的。

    裴仁基叹气道:“你当真以为你跟宇文成都伯仲之间?让我说你什么好。也怪我从小把你娇养成性,这会儿不知道天高地厚。”

    裴元庆不服气,正待要说什么,被老大裴元龙拦住,后者朝向裴仁基道:“爹爹,您这会儿就算不想叫阵也得去啊,谁让那张大宾是统帅,若是咱们不去,怕是他又要拿这事向皇上说叨了。”

    裴仁基又何尝不知道骑虎难下,还不等他有所决断,裴元庆已然拿着自个的双锤,气势凛然地催马叫阵去了。

    裴仁基刚想遣二子将他追回,谁曾想张大宾就来了,阴阳怪气道:“元庆小将军可得小心了,不是本帅瞧不起你,不过那瓦岗寨的响马也不是吃素的,你若是一人应战,就算你那锤子上的功夫不错,你怕是也讨不了好。”

    裴元庆本来就因为父亲的一番话而心中不悦,这会儿又听张大宾这么说,更是怒火胸中烧,拧着脖子,气狠狠道:“对付那些响马,我一人足以。”

    张大宾哈哈大笑过后,便目光一凛道,:“好,既然小将军胜券在握,那么本帅给你五日时间,命你攻下瓦岗,你敢不敢应下?”

    “元庆!”这下,裴仁基可急了,他这么问,显然是要元庆立下军令状!

    这瓦岗寨的地形,来之前,他也查过些史料,属于易守难攻之地形,说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为过,再来瓦岗寨的大将纷纷以一敌百,骁勇非常,这可不是件速战速决的事。

    裴元庆虽然也知道这张大宾在激他,但就是瞧不得他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头脑一热,满口答应道:“五日就五日!五日后,我必攻下瓦岗让你好好瞧瞧。”

    说罢,不管身后的家人怎么叫唤,挥着马鞭就往瓦岗寨的城门口赶去。

    裴仁基是气得直跺脚,这臭小子当真是被宠坏了!仗着自己力大无穷,锤法精奇,这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啊。

    姜还是老的辣。

    裴元庆武功虽高,但欠些火候。

    这不,第一战就打得吃力,被人打了个平手。

    裴元庆迎战的瓦岗寨的第一个将领是谁?

    乃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的双锏大将秦琼。

    裴氏父子征讨瓦岗寨的旨意一传到瓦岗寨,原昌平王邱瑞便向军师徐茂公进言:“这裴氏父子原在上马关当总镇,打理出色,深受百姓爱戴,是个仗义之人,若是能将他收复,对瓦岗寨又是一助力。”

    徐茂公也正有此意。

    但邱瑞又道:“只是要万分小心裴仁基的幼子了,这小子听说力能举千斤,锤法精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要收服他,至少要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于是,徐茂公便举荐秦琼出战了。

    秦琼有勇有谋,这是大伙都知道的。就算真打不过那裴元庆,好歹还能随机应变,有所周旋。

    这裴元庆最大的优势便是力气惊人,秦琼就绕着他的力道打,就是不让他接触自个的双锏,要么,就是一触即放,反正就是不让你的力气有地方使,数十招下来,裴元庆总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裴元庆就是再厉害,那也有力气用光的时候。这不,秦琼招招虚晃,裴元庆险些累死,气得直骂瓦岗寨的人是缩头乌龟,不敢正面迎战。

    这一打,就打到了傍晚,眼看天都快黑了,瓦岗寨那边鸣金收兵,秦琼也回去了,留下裴元庆骂骂咧咧地回了营帐,结果还没到营帐,就被张大宾的几个狗腿子给拦住了,一番冷嘲热讽是少不得的。

    裴元庆气性大,当场就举起锤子要打人,被张大宾逮了个正着,随意找了个以下犯上的由头就要砍了裴元庆的脑袋,弄得裴仁基又是求爷爷告奶奶地好说说了一通,这才让张大宾气哼哼地走人了,临走前还不忘打了裴元庆五十大板,外加丢下了狠话,这要是五日之内攻不下瓦岗寨,一样军法处置。

    张大宾的五十大板那是实打实的打啊,此刻裴元庆趴在床上,那是满心酸楚。他好端端地来打瓦岗寨的,这仗还没打呢,就被自己人给打了,疼得只能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裴元庆的伤一躺就是四天,等到伤好了,能下床了,也就第五天了,也是张大宾给的最后期限。

    一大早,张大宾就似笑非笑地出帐送裴氏父子四人出战,那模样跟送丧无恙。

    这回那就更不好打了。

    瞧瞧瓦岗寨这边都派了些什么人前来迎战——

    赤发灵官单雄信,美髯公王君可 ,铁面判官尤俊达,勇三郎王伯当,神射将谢映登,连带大魔国天子程咬金都登上了城墙,文有魏征和徐茂公出谋划策,这边邱瑞对裴家父子的路数又是非常熟悉,大家同心协力,劲往一处使,比起隋军这边,不知道强了多少。

    等到一动手,裴仁基就知道今个怕是不能如愿了。

    瓦岗寨那些哪是小小的响马,明明就是如狼似虎的大将。

    裴元庆打红了眼,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对抗秦琼,一时之间,倒是让秦琼有些乱了阵脚了。

    裴元庆奋力举锤一击,秦琼堪堪被打得逼退了好几步。

    裴元庆叉腰大喝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还有什么本事,一道使出来吧,小爷我全接着了,省的一个个上费劲。”

    裴元庆模样嚣张,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了,虽然徐军师早有言在先,万不可伤裴氏父子四人性命,以劝降为主,但咱也不能让人把咱们瓦岗寨小瞧了不是。

    尽管程咬金惜才,但也受不住这番寻衅,和军师一商讨,问道:“谁愿意给裴元庆点颜色瞧瞧?扬扬我瓦岗寨的声威?”

    单雄信等人倒是想上,但这不是还有裴氏三父子得应付么。

    秦用,罗勇等人在这也数日了,平日里替代罗成训练兵士,早觉得乏味了,这会儿可以真刀真枪地杀上一杀,比谁都带劲。

    这不,程咬金话音刚落,罗成不在,罗勇身为燕云精骑的冲锋营的队长,自是那群七年兵的首领。一声令下,另有两人站出列,三人手持兵器就上场了。

    徐茂公千叮嘱万叮嘱:“万不可伤裴元庆性命。”

    等到裴元庆看到那三人的兵器时,有些傻眼了。

    真打斗起来,那是被逼得退无可退,一不留神那箭矢就擦着他的脸颊过去了,再躲得稍慢,锋刃就射中了他的手臂。

    秦琼趁机就撤回了城墙内。

    弯腰,俯身,屈膝,斜趴……裴元庆就没像今日这么憋屈过,躲得一身狼狈,毫无招架,手中双锤纵然厉害,可惜连人家边都碰不到,你知道他们怎么打的?他们压根就在城墙上没下来过,光对着你射箭。

    你敢上前试试?把你射成马蜂窝那是没得商量的事。

    靠!裴元庆举锤怒骂,这到底神老子的弓弩,能有这般射程?而且这箭术,说是百步穿杨都不为过,还是连发的,不带停顿的,这是要逼死人啊!

    裴元庆真想把自己手中的锤子也当箭矢一样扔出去,砸死这三人!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么?

    当然,这也就是裴元庆瞎想想,且不说他那双锤扔不扔得上城墙?!就算扔上了又怎么说?兵器都扔没了,他拿什么和人家打?

    城墙上,徐茂公看的一脸得意,摸着胡须,暗想,你裴元庆不是仗着你那锤子厉害么?把秦琼都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你能耐!行,让你近不了身我看你还怎么使力气,就憋屈死你吧。

    另一边,裴仁基和单雄信打得难舍难分,一茬眼,险些被吓倒,这是在耍着元庆玩呢,要真想要元庆的性命,那是眨眼间的功夫。

    “元庆,快退后,退后!”裴仁基大喊道。

    裴元庆一咬牙,这回老实了,没有力争,策马真往身后逃了。

    不多会,裴仁基,裴元龙,裴元虎三人也大败而归。

    四人垂头丧气归来,想要回营帐商讨一下攻瓦岗寨的对策,但前提是先去统帅张大宾的营帐汇报战况,看能不能求着他多宽限两日,这五日攻下瓦岗寨实在不行。

    谁知走到张大宾的主帐时,被士兵给拦住了。

    侧耳一听,这行军打仗的营帐里怎么还有靡靡之音?

    裴元庆细细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当下怒不可遏,他们父子四人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他张大宾却在后防线处歌舞升平,逍遥自在!难怪不让他们进帐。

    裴元庆不由分说,撩起帷帐,怒目而视地就冲进了帐篷,连带裴仁基等人都没能拦住。

    主位之上,张大宾左拥右抱,嘴里嚼着肉,喝着酒,正玩得高兴,瞧见裴元庆,一张脸立马阴沉了下来,问道:“谁让你进来的?你还懂不懂规矩了?擅闯统帅营帐,你可知该当何罪?”

    裴元庆也不依不饶:“张大宾,你这是什么意思?军营之中怎么会有女人?该我问你才是,你视军规为何物?”

    张大宾理亏,皮笑肉不笑地道:“贤弟,这是我的两个小妾,我让她们女扮男装,路上排遣寂寞,你要是喜欢,送与你玩乐玩乐也是一样的。”

    裴元庆可不是好色之徒,冷眼看着被张大宾推过来的两名女子,妖娆地往自己身上靠来,举起双锤,就将人给打趴在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口中直道:“我可不是你,这些对我没用。”

    张大宾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没想到这裴元庆这般不识抬举,还将他那小妾给打死了。

    张大宾面上一沉,冷嘲道:“裴元庆,你倒是够嚣张,这是打下瓦岗寨啦?”

    张大宾不问还好,一问,裴家父子脸上也都不好看。

    此刻张大宾还有什么不懂的,这分明就是大败而归,连带刚才敷衍的脸色也不给了,当即阴沉着脸道:“大胆裴元庆,你与我立下军令状,五日之内攻下瓦岗寨,你玩忽职守,我正要追究你的责任了!”

    张大宾反咬一口,立马叫来手下,说什么都要当场砍了裴元庆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72章

    72 裴家归降,成都遭难

    上回说到张大宾眼见收买不了裴元庆,又被他打死了宠妾,借着裴元庆五日期限已到,却未能攻下瓦岗寨说事,当下就要砍了裴元庆。

    张大宾什么货色,裴元庆又是什么人物,隋军也不是傻子,这打仗还得仰仗裴家父子四人,你想杀裴元庆?杀了裴元庆,裴家父子能给你卖命?裴家父子不给你卖命,就凭你张大宾,能攻下瓦岗寨?边儿都没有!

    所以,张大宾一声令下绑了裴元庆,要当场军法处置时,手下将领愣是一个都没动弹。

    这可气坏了好面子的张大宾,乍呼呼地暴跳起来,从主位旁边借下挂着的利剑,气咻咻地提剑就往裴元庆走去,结果才刚拿着剑,锋刃对准了裴元庆,想要砍下去时——

    场中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裴氏父子三人。

    只见张大宾瞪大了眼,动作定格在了半路,再无下文。

    裴元庆一松手,落在张大宾脑袋处的锤子就收了回来,后者脑袋上被砸了个大窟窿,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帐内的隋军也吓坏了,这是把统帅给杀了啊,虽说他们打心底里也瞧不上张大宾这货,但人家好歹也是皇帝亲封的统帅,这可如何是好?

    裴元庆不屑地扫了眼张大宾的尸体,还冷嗤了一声道:“就你这点本事,还想来杀小爷我,也不知道是谁白白丢了性命。”

    裴仁基可不似裴元庆莽撞,最先冷静下来,反应过来立马就道:“众位将军在上,也看得清楚,我裴家父子四人,自打接了圣旨之后,便马不停蹄赶来攻打瓦岗寨,可这张大宾此等小人,却仗着手握兵权,狭私报复,处处与我父子作对,别说打仗了,如今被我儿子撞破奸情,竟然起了杀我儿之心,我儿杀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手,还望众位将军明鉴。”

    裴仁基说罢,裴家三兄弟便站出了列,尤其是裴元庆仿佛杀红了眼,手握双锤,虎目圆瞠,看着骇人,众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替那倒霉催的张大宾出声的,纷纷借着台阶便下:“老将军所言在理,我等看得清楚,就算改日班师回朝了,我等也会替裴三公子说话的,这事本来就是他张大宾不对。”

    营帐内,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张大宾就是白死了,没人站在他那边,连带方才替他守门的那位。但裴仁基还是不放心,心说人心可不好猜,现下大伙都说的好好的,那是碍于他裴氏死父子的武力,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改口了,这一改口可是要死人的!裴仁基还没被这些人给忽悠住,心里明白得很,于是暗自又吩咐了大儿子和二儿子派手下将这些张大宾的随从监视起来,心下才稍安,但即便如此,也非长久之计。

    正当裴仁基被这个小儿子搞得头疼万分,捶着脑袋回自个大帐的时候,亲信偷偷来报,说是瓦岗寨派使者来了。

    裴仁基寻思,这几日相斗,瓦岗寨的本事他也算是见识过了,可非一般响马,今日两军对战,明明有机会射中元庆,偏手下留情,他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会儿一听说这事,眼前豁然开朗,似是找到了解决之法,心下宽慰不少,打定主意之后,便吩咐将人偷偷带进自己营帐,切莫让人看了去。

    瓦岗寨这边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又得四员猛将,程咬金等人自是喜不胜收,而此刻的太原城内,杨广等人还没得到消息,所以正好心情地安坐在新建的晋阳宫内召见太原城众官员哩。

    突听殿外一阵喧闹声传来,杨广坐直了身子好奇道:“何人在殿外喧哗啊?”

    “是我!”

    李渊等人一听这声音,心下暗道,坏了!这位小霸王怎的来了?

    来者是谁呢?

    正是李渊的四子李元霸。李元霸年不过十三四的模样,可长的人高马大,粗胳膊粗腿的,看着就扎实,再往脸上看,这人阔口大耳,宽脑门子外加突出的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一副憨憨粗汉的模样,和他年纪极不相符。

    李元霸这会儿拿着自个的雷鼓瓮金锤,大摇大摆地就上殿来了。

    不了解内情的,皆是大惊,这人打了侍卫,还手持利器闯进大殿,直面皇上,这是想干嘛?纷纷警惕起来。

    这其中也包括宇文成都。

    李元霸手持双锤,打翻侍卫,闯入大殿之时,宇文成都就已经手握兵器,上前一步,将人拦在了门口。

    这怪不得人家宇文成都对李元霸存警惕之心,你这又是利器,又是硬闯的,你想怎样?

    宇文成都作为大隋的天宝将军,又是皇室禁卫军金蛇卫的统领,皇帝的安全自是首要关注的。

    这一对面,李元霸倒是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不客气地手指着宇文成都胸前挂着的牌子道:“哟,这牌子不错,我看着就喜欢,借我玩两天吧。”

    宇文成都眉头紧锁,心生不悦。

    这可不是普通的牌子,乃是当初隋帝杨广为了炫耀国力,召开百国武士大会,宇文成都力克群雄挣来的。

    宇文成都刚要回话,那头李渊已经仓促地站出列,扑通一声双膝下跪,头一下下地扣在地上,口中连忙道:“小儿元霸惊扰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杨广一听说这愣头愣脑的莽汉竟然还是李渊的儿子,心下倒好奇了,微微眯眼,开口道:“李爱卿,你与朕好歹还是亲戚,你有这么个儿子,朕怎么不知道?”

    李渊此刻大汗淋漓,这话要是换个角度来听,你就是心存不轨,想替人开罪。

    李世民见父亲吓得面色苍白,便越俎代庖,在父亲身旁跪下道:“回禀皇上,这人确实是我四弟李元霸,只因年幼时受了惊,脑袋有些混沌,比常人差些伶俐,但偏偏生的力大无比,脾气暴躁,父亲怕他惹事,便将他常年拘在后院,平日里不让他见人,怕他惊扰旁人。这几日皇上圣驾驾到,父亲更是小心备至,命人将他关在后院,专人看守,谁曾想他竟然擅闯大殿。”

    杨广听李世民这么一说,转头看向李元霸,又听李元霸傻呵呵地正问宇文成都要胸前的“天下第一”的牌子呢,心下暗笑,这个傻子。

    那头的李元霸见宇文成都不理会他,心下也急了,说话不客气起来:“你,我说你呢,听到话没?不就是借你的牌子玩两天么,这么费劲,等我玩够了自然还你。”

    宇文成都低沉道:“这个不能借你。”

    李元霸急了,问道:“怎的不能借?”

    李世民转头出口喝住李元霸道:“元霸,还不快来给皇上请安,请皇上饶了你惊扰之罪。”

    虽然李元霸没闹清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幸而,他是极听二哥李世民的话的,当下不犹豫地大步走上前,直愣愣地跪下道:“那个什么皇上的,我给你请安了。”

    要是换做旁人,杨广听这不伦不类的话,指不定就发怒了,但李渊一家子晋阳宫建造得让他满意,他现下心情不错,再者看到个傻子,也挺逗趣的,便有了些耐心笑道:“皇上就是皇上,怎的还有什么皇上?”

    李渊一听,又是赶紧拉着李元霸叩头告饶,李元霸被拉得没法,只能顺着父亲的力道做事。

    杨广看他一脸茫然的表情,心道果然是傻子,逗趣地问道:“李元霸,你来这干嘛啊?”

    李元霸大大咧咧道:“我是来请皇上给我封个官的。”

    杨广一听,乐了,这傻子果然有趣,又道:“哦?你还想讨官?那你想讨什么样的官啊?”

    李元霸摸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官名来,脑袋一歪,就看到了站在左侧之首的宇文成都,脱口而出:“他是什么官?我就要当他那样的官儿。”

    杨广挑眉道:“他的官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李元霸你为什么就偏要做他那样的官?”

    李世民生怕他口出狂言,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赶紧出口制止道:“元霸,皇上面前,不许放肆!”

    李元霸真有些犹豫了。

    可这会儿才刚勾起杨广的好奇心呢,杨广自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没事,你让他说,我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李元霸见自家二哥也不出口阻止了,便满不在乎地看了眼宇文成都道:“我看他穿得黄金灿灿的,看着就像大官,而且他那牌子护得紧,我偏要那牌子。”

    杨广被这话说得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傻子还真有想法了。

    “李元霸,你还真没说错,他还真是个大官,他可是我大隋朝的勇猛大将军,“天下第一”的勇士,你方才问他要的那牌子便是“天下第一”的金牌,还是朕亲自替他挂上的。”

    李元霸一听,天下第一?当下就不服气了,就他还是天下第一,既然自己在这,那他只能是第二。

    “喂,宇什么的,你那个金牌拿不拿下来?要是拿下来我玩玩,我便让你过去了,若是不同意,我就一锤子打死你,再从你身上拿下来玩。”

    宇文成都征战无数,还真没遇上过这种显狂的,还是个傻子。

    御赐之物,哪是他说摘就摘的?宇文成都压根没把李元霸的挑衅放在眼里。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此时,殿上他万般维护的那个人竟然应允了,虎着脸开口道:“宇文成都啊,不如你就和他比试比试,若是他赢了,不废话,你就摘牌子吧。”

    宇文成都胸闷得难受,他不是不晓得这位皇帝的不靠谱,他每回被折腾了之后,都想会不会哪日杨广就幡然悔悟了,可每次都让他失望。

    罗成看着宇文成都消沉的脸色,心中酸涩蔓延开来,满眼的关切藏都藏不住,一双眼更是定在宇文成都身上下不来了。

    想当初百国比武大战,杨广为了显摆自个的威风,任由宇文成都一人抗百名武士,打得精疲力尽,元气大伤,宇文成都亦是无怨无悔,这样的忠臣到哪去找,可偏偏杨广这人不懂得珍惜,这人的死活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只图自己高兴,看个热闹。

    这不,又将宇文成都给扔了出去。

    罗成心道自己才跟在杨广身边多少日啊,就见过好几回了,那没看见的,宇文成都还不知道被折腾成什么样了,心里更是替他鸣起不平来,鸣完不平还想骂人,这人怎么就这么死脑筋,非得陪着隋朝一起死。

    此时,得了应允的李元霸已经开口道:“皇上,我看咱们就在这比试比试吧,殿中恰巧有两个镇殿的石狮子,我跟他比比谁力气大,将这石狮子搬起来。”

    不等宇文成都开口,杨广便哈哈大笑道:“好,朕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谁更厉害,李元霸,若是你赢了,朕答应你,金牌子就归你了。”

    宇文成都一听这话,心里更是不痛快了,倒不是这金牌子不金牌子的事了,只是心下不平。

    皇上,你知道那石狮子的重量么?几千斤的东西,那傻子扛不扛得起我不知道,你就不怕我扛不起来,反而被压死?就替我贸贸然给应下了。宇文成都心想:我可是对得住天地良心的,忠君护国,一样没落,都这样守护皇上你,守护隋朝了,还任由你说舍弃就舍弃,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对你?

    宇文成都心里怎么想不重要,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缓步上前,面上阴郁,心结难解道:“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73章

    73 成都受伤,罗成护友

    上回说到杨广替宇文成都应下了李元霸扛镇殿石狮子的请求,宇文成都心灰意冷地道“遵旨”。

    罗成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脚步沉重地站出列去,面上是从未见过的黯淡。

    罗成眉头紧锁,视线不离宇文成都左右,心里既替他担心,又埋怨着他:这石狮子少说也有一两千斤,不是寻常人能举得起来的,你这是上赶着作死。宇文成都啊宇文成都,你说你为什么就非得言听计从,杨广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么?他要是管手下人死活,至于一个两个朝廷大将纷纷投瓦岗寨么。你就不会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完了?

    这病入膏肓的隋朝,这昏庸无能的君主,值得你这般拼命么。

    罗成垂放在两侧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几次想站出来拦住他前行的脚步,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不是他害怕顶撞皇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而是他想让宇文成都看清楚,他想要誓死效忠的皇帝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货色,值不值得他这样维护。

    罗成挣扎期间,宇文成都已经脚步沉重地走到了石狮子跟前。

    李元霸扬着脑袋,挥舞着手中双锤比划道:“怎么样,赶紧吧,你要是举不起来,还是趁早说了。把牌子摘了,把“天下第一”的封号也让给我,我便饶了你。”

    宇文成都脸色青白交接,很是不好看,心中苦笑:傻子到底是傻子,眼下哪里还有我选择的机会?我这是不行也得行啊。皇上的圣旨都已经下了,我能抗旨么。

    宇文成都紧抿着唇,走到石狮子前,双腿分开,跨马步状微曲,双手张开,就要搭上那石狮子的前腿空挡——

    满殿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殿外头,不过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但罗成不一样。

    罗成此刻一颗心高高提起,心里又抱怨起自己来,和他置什么气,他不是早就知道他那个榆木脑袋了么?怎么方才就没拦下他。

    罗成心里越想就越不对劲,简直把自己埋怨到天边去了。

    此刻,宇文成都另一只手也挎上了石狮子的中间空档,一咬牙,大喝一声,就给石狮子给抱了起来。

    众人皆叹其神力。

    众目睽睽之下,宇文成都抱起了石狮子,暗想,这石狮子比他想象中还沉,怕是有两三千斤重,抱起已是勉强,这会儿全身力道都着力于一处,肌肉绷紧了,已是大汗淋漓。

    “好好好,果然是朕的天宝将军!英伟不凡。”杨广看得龙心大悦,很自然便道,“来来——成都啊,多走两步让大家瞧瞧你的风姿。”

    宇文成都气得险些没吐血,敢情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抱起来已经勉为其难了,你还要这般折腾我,但他又不能不从,只能硬憋着一股气,抱起石狮子往前走了几步。

    宇文成都每走一步都发出剧烈的响声,连带脚底下的青砖都被巨大重量给踩碎了,这一走就走了七八步,可杨广还不满意,看得兴致正高哩,冲宇文成都招了招手,又道:“成都啊,你走上前来,让朕瞧瞧呢。”

    宇文成都现下连骂人的气力都没有了,满腹心思都放在了怀里的石狮子上,又稳了稳身体,咬紧了牙关,绷着腿,又往前挪了一小步。

    “你这也走得太慢了,这要是我,三五步就走上前了。”李元霸没心没肺,得意洋洋道。

    罗成忧心忡忡地盯着殿中,只希望能早点结束。

    宇文成都终于抬起头,对视上了罗成的目光,他的目光里带着无限的眷恋,还有一丝欣慰,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真心真意地关心着他。

    尽管吃力,几乎超出自己负荷,但宇文成都还是不想让罗成担忧,在费劲了力气,再不能做出任何表示的时候,极力挣扎着冲他勾了勾唇角。

    殊不知这样的笑容在罗成看来,简直比哭还让他难受,这人怎么就这么要强,这般倔强!

    罗成眼看他已经到极限了,什么都管不了了,撩起长袍就走出列。

    罗成身形一动,一直关注他的几道视线便动了。

    李世民按兵不动,心想这正是看清罗成小弟与宇文成都之间到底是何关系的好时候。

    李元吉握成拳头的双手嘎嘎作响,他一直以为罗成对他是特别的,其实他是在乎自己的,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救自己,可眼前这幕,才让他知道,这才是偏袒,这才是关心,他的眼里从头到尾就只有宇文成都一个人!半点没看到他的存在。

    罗成这才刚刚走出列,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身旁传来抽气声,罗成脑袋轰的一声,怎么都开不了口了,转过头去一看——

    只见宇文成都双手环抱着石狮子,身子左右摇晃,已失了平衡,嘴巴微张,大口喘着粗气,这会儿眉头一紧,直接吐了口血,那血一下子喷到了石狮子上,显得尤为刺目。

    罗成见到这幕,心都快跳出来了,紧缩得一阵阵的疼,不管杨广什么狗屁圣旨不圣旨的,大步走到宇文成都身前,在他倒下之前,一手扶住他下坠的身子,一手去推他怀里的石狮子,再伸出一脚,直接把那石狮子踢得滚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宇文成都!”罗成低唤了一声,但前者双目紧闭,痛苦万分。

    罗成想起往日他挺拔硬朗的身形,再低头看了眼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的人,心下难受得难以言明。

    杨广这会儿才晃过神来,忙喊道:“哎呀,快来人,快传太医!赶紧抬下去医治才是。”

    太医还未来,罗成的目光自殿中大臣身上扫过,一阵身颤,替宇文成都觉得心寒。

    虽然宇文成都有个奸相的老爹,但单单宇文成都这个人还是可圈可点的。这人最可贵的是不管对谁,哪怕是敌人都是光明磊落,胸怀坦荡的,可如今他受难,这些人不管是受过他恩惠的,或是没有的,都是一脸幸灾乐祸。

    罗成怀抱着宇文成都的上半身,半蹲在地上,眉头紧锁,心焦不已。

    李世民也若有所思起来,掂量着李家该不该为了罗成小弟,和宇文成都和解。

    李元吉的一双眼就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眼前,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眼下和他一样着急的,恐怕就只有宇文化及了。

    宇文化及最初没有阻止杨广下圣旨让宇文成都与李元霸比试,也是存了心思,想在李渊面前耍耍威风,争争面子的,谁曾想自家所向披靡的儿子,就连靠山王杨林都万般夸赞的儿子竟然真的不敌。

    你问宇文化及后悔么?

    他当然后悔。

    宇文化及一共就三个儿子,大儿子宇文成都最能耐,几乎不用他操心。二儿子宇文成惠街上强抢民女,结果被秦琼那帮子响马给杀了;小儿子宇文成龙又被瓦岗寨那群人给砍了脑袋,这会儿就剩下这么一棵独苗了,怎能不珍惜。

    等到太医一到,罗成便双手打一横抱,轻轻松松就将人抱起,交给了两三个侍卫,抬了下去。又是看呆了大殿上的官员,这位罗少保瘦小归瘦小,力气可也不小。

    罗成倒是想跟下去,但皇帝都没说退朝,你自是没权利先走的。罗成按捺着性子,站回了原位,也不说话,但心里的烦躁可想而知。

    宇文成都是抬下去了,但事情还没解决。

    这不,等到太医去后殿诊治了,杨广神色自如地问殿中的李元霸:“李元霸,你既然要跟朕的天宝将军比试,那你好歹也该展现一下神力。”

    李元霸刚才见宇文成都吐血晕倒了,心里就在想,坏了,看来这比试泡汤了,我要的金牌子也拿不到了。

    谁曾想皇上还没忘记那茬呢,李元霸立马就扬起笑脸道:“他不行哩。要是我能举起石狮子,往殿中跑一圈的话,那牌子是不是归我了?”

    杨广笑道:“那是自然。”

    “你可要说话算话,我要真能做到,你得让他给我摘了牌子,就是晕了,死了,都得摘。”

    杨广听他小孩子气的话语,不但不生气,还连声应道:“是是,朕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

    李元霸这才放宽了心道:“那就好,我这就举起来给你们瞧瞧。”

    罗成暗恨,这杨广真是个昏君,这会儿还有心思看什么好戏,心底更是对他鄙夷了几分。

    李元霸的神力那是天生的,他小小年纪,就这么一手握着石狮子的一条腿,往上一提,另一只手拖住它的下盘,直接将石狮子给举了起来,这已经够众人瞠目结舌的了,可让人惊叹的还在后头,这小子一身蛮力,竟然举着石狮子绕着大殿健步如飞地跑了一圈下来,然后在杨广面前不远处的殿中央立定,得意洋洋地问道:“皇上,你瞧清楚了没有?”

    杨广这回是真的觉得自己捡到宝了,没想到这傻小子竟然这般厉害!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李家可真是卧虎藏龙啊,若是能为自己所用,再好不过了。

    如此想着,杨广连声道:“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成了,李元霸,你再把那石狮子放回去吧。”

    李元霸又依言将石狮子放回了原地,这才扬着脑袋说话道:“皇上,你说话还算不算数?”

    杨广笑道:“自然是算数的,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大隋第一勇士了。”

    李元霸又问:“那金牌子呢?”

    “既然你已经是我大隋朝第一勇士,那金牌子自然是要摘给你的。”

    罗成只觉得胸中怒气无处宣泄,混蛋杨广,你说你究竟把宇文成都放在什么位置了?他李元霸武功高不高,厉不厉害和你有关么?你给他一块金牌,赏识他,他李家就能唯你马首是瞻?开什么玩笑!

    相反,宇文成都什么人品,你还能不知道?自打你登基以来,大大小小的事务,他替你处理过多少,替你排忧解难多少次了,这会儿你为了拉拢李家,是把他弃之如敝履,怎能不让人心寒!

    罗成这会儿沉浸在为宇文成都鸣不平的气氛之中,显然是忘了他其实是巴不得杨广孤立无援的,推翻隋朝更轻松不是。

    宇文化及方才站出列时,就比罗成慢了半拍,这会儿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自个儿子身受重伤不说,这会儿还要让他摘了那天下第一的牌子让给这个傻子,成都好强,醒来之后指不定怎么心灰意冷,意志消沉了。

    思及此,宇文化及赶紧出列道:“臣有本启奏。”

    “丞相有何话好说?”

    宇文化及面色沉着道:“我儿宇文成都这天下第一的牌子可不是通过比力气,举什么石狮子得来的,他陪着皇上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劳,又得百国比武大会第一,这才得了这牌子。”

    杨广暗自思忖,明白了宇文化及话里的意思。

    不但他明白了,就连李元霸这样傻愣愣的,也听出话里头的意思了,实在是因为宇文化及懊恼了,话里的意思就再浅显不过了,连带阴谋诡计都懒得使了。

    李元霸当即就道:“你的意思我懂,不就是说我武功不如他么。行,你定时间,我与他比试一场不就得了,到时候若是我赢了,那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杨广哈哈大笑道:“好,就这么办,朕也想知道你与成都谁更厉害。”

    罗成听这话,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炸毛了,你们他妈的考虑过别人没有!人还未清醒,都在算计他。又骂宇文化及混蛋,什么争强好胜的,能比自己儿子的命重要?他这不是把宇文成都往火坑里推么。

    偏李元霸还大大咧咧,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对宇文化及道:“喂,你是他爹吧?你让他赶紧好起来,我还等着和他比试呢,他可别输了哭鼻子,耍赖不肯给我金牌子。”

    你们究竟有没有人尊重过宇文成都!都把他的宽容,忍让,誓死效忠当成了理所当然。

    他妈的,你们几个还没完没了了!罗成少年多少年都没有爆粗口了!他也没细究,在宇文成都这件事上,他怎么就这么忍耐不得。

    “李元霸,天下第一,对你而言,就真的这么重要?你想比是不是?好,那就和我比!你赢了宇文成都不算数,大家都知道南阳关一战,还是我救了宇文成都。论武功,我比他厉害,你要是想拿他的天下第一,得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74章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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