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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重生之风流军师 作者:沈沉公子

    第18节

    第六十二章火烧战船

    龙辰羽是领将,理应先行。他将两万兵士分作三队,第一联队七千人,第二联队七千人,第三联队六千人。他与沈丞浅分别率领第一队与第二队,封莫雨为第三联队领将。待等战船复又开回后,龙辰羽率领第一联队先上了战船。

    沈丞浅眼睛眨也不敢眨,只静静站在岸边注视着战船远去。饶是他知晓此刻断不再会出事,一颗心却仍在喉口吊着。就这样一直凝望了一刻钟的工夫,待等亲眼瞧见龙辰羽下了船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此刻,水流虽然湍急,却尚无风浪。

    这倒是好事。待等船驶回后,沈丞浅率领第二联队上了战船。饶是十艘战船相连,甲板之上却仍不十分安稳。沈丞浅怕晕船不适,故一直站在甲板前侧吹风。期间,他与开船的白泽兵士闲聊着,可那兵士却躲躲闪闪、含糊其辞,多是沉默,似乎并不想与他多说什么。

    这河流虽宽,水流虽急,但幸好顺风,船行的也快。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到岸侧,沈丞浅下船的时候,只觉得脚步有些虚浮,不过也很快稳住。

    他刚下了船,龙辰羽便走上前来,一把扶住他。人群当前,他不好与龙辰羽太过亲密,只抬头淡然一笑。此时颜墨染也走上前来,道:“直到现在,云容城中仍无动静,恐怕是被适才的万箭齐发之计打怕了,即便敌人攻到家门口,却也只得懦弱的做个缩头乌龟了。”

    沈丞浅笑道:“若真是如此便好了,待等莫将军率领兵马前来会和后,便让兵士大破城门,攻入城中,直捣云容帝都。届时白泽之难方可解,我北辰一方,也再不用忧心东侧这一隐患了。”

    此时船已再度驶回,去载莫雨一军。颜墨染下令让弓箭队准备好弓箭,沈丞浅不解,颜墨染问道:“一会进城,唯恐双城之内还有残部,让远程弓手做好准备,一会出了什么急事也好先发制人。”

    沈丞浅点点头,只觉着颜墨染果真是个思虑周全、小心谨慎的人,便也不再多疑,只一心望着莫雨一军。

    此时,已经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红光潋滟。

    龙辰羽静静望着水,沈丞浅静静望着水上的船。两个人就这样在岸边并肩站着,饶是彼此之间不发一言,心中却温暖平静的很。

    他们二人皆不知,在他们放下心来,一心等着与莫雨会和的时候,白泽军队已渐渐站成队形,对北辰这一万四千人马形成包围之势。

    那些原本站在后排的弓箭手,此时也悄悄站到靠近河流的位置来。每个兵士手中,皆藏着两块火石,小心翼翼的藏在手心里,与掌中的薄茧摩挲着。

    有一场意料之外的大战,正在暗处衍生着,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待等莫雨一军行到河流正中的时候,岸边军中蓦然生变。颜墨染一声令下之后,白泽兵士嘶喊着斩杀北辰人马,而与此同时,白泽弓箭手以火石点燃箭矢上的油布,火箭离弦,直落到河流中央,战船之上。

    登时,战船上漫起滔天大火。火势极其凶猛,似是早有人在木板上浸了油似的。而在火势升天的一瞬,十艘战船上开船的兵士宛若鱼龙入水,一猛子跃入河水之中,再不见了踪影。有兵士想去掌舵,却发现船舵已被损坏,丝毫也扳不动。十艘战船就这样在河流上熊熊燃烧着,有的兵士身上燃着火,拼命呼喊着。有的兵士为了避火一猛子扎到水里,却转眼间被急流冲的连个影子也没了。

    这蓦然惊 变让站在岸侧的沈丞浅都愣住了。他回过身,望向身后,却发现白泽兵士已嘶喊滔天着以包围之势杀过来了。事发突然,北辰人马十分被动,加上人数之差打到一万五千人,立时处在下风。

    沈丞浅大惊失色,一时间只觉心跳都停了,只隔着人群向颜墨染喝道:“颜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墨染只是淡淡一笑,不曾回答。

    然而,下一刻,沈丞浅却也根本不需他回答了。在战局已十分被动的时候,双城城门蓦然大开,其中冲出数以千计的云容兵士,并入战场之中,协助白泽,屠杀北辰。

    这根本就是一场设计好的局。

    沈丞浅立时明白了。原来,白泽与云容,根本就不曾争斗。相反,他们两国联手,设了个局,一路引诱着北辰大军,心甘情愿地跳下去。

    沈丞浅身处战局后方,四周尚有护卫军挡着,身侧倒还安全。然而在他回过神之后,龙辰羽却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时之间,人群之内,竟寻不见他。

    他心中惊恐,却强稳着不去惊慌。他回过身朝河流上往去,却见战船已全然消失在烈火之中,火光熏天,黑烟滚滚,究竟详细是何情形,根本瞧不明晰。他也不知莫雨此刻如何,只是船上那六千兵士,多半是伤亡惨重。

    怎会,怎会这样。

    他本负援军之名,出于仁心来助同盟,却换来这样一场背叛与算计。

    战事持续了不久,四周的北辰兵士几乎都被杀光了,迫不得已,沈丞浅随手捡了柄尸身上的佩剑。在上次与轩夷一战后,他与龙辰羽学了几招剑法。于战场上杀敌虽是不够,不过,却也暂可自保。

    然而渐渐,他却已体力不支,在被一白泽兵士强击之后,剑也落地。

    看来此次,断无生还可能了。

    一时之间,沈丞浅万念俱灰,手脚也僵在了原地。他恍惚中觉得时间似是凝固了一会儿,昔日铭刻于心的一幕幕光景在心头浮现着。

    忽然,他听到最熟悉不过的一个声音。

    “丞浅!过来!跑过来!”

    沈丞浅脑中还未来得及反应,手脚却已先动。他一个翻身避过了白泽兵士砍过来的刀剑,随后拼了命迈开步子向着岸边的龙辰羽跑去。

    耳侧,尽是兵士的哀鸣声,与疾驰而过的风声。

    跑到浅滩上时,他险些让一块卵石拌了脚。所幸龙辰羽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他。随后,龙辰羽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如同蛟龙入海一般,一个飞身便翻到河流中去。水流湍急,一时将二人送出好远。

    颜墨染立在一高台之上俯视大局,本来极是满意。蓦然瞧见二人入水逃走,身侧一凛道:“弓箭队呢?射!绝不能让那二人离开此地回去通风报信!”弓箭队兵士都是他豢养许久的亲信,动作极其麻利,话音未落,便是数十箭矢射入水中。只是许久也不曾见尸身浮上来,也不知射中不曾。

    颜墨染见无计可施,却也不由笑笑。往常柳叶一般温润的眉眼此刻漾出几分阴毒,向着身侧副官轻声道:“传我令去,在白泽各城张榜通缉此二人,并严守各处城门,非我官文不能通过。”随后,他仰天长笑道:“我倒要看看,他们两人,能跑到哪儿去。”

    转眼,已是入夜。

    白泽与云容联军,在云容西城门外大败北辰一军,并奉颜墨染之命连夜封锁白泽城门。霎时间,白泽几乎成了一个死国。

    子时时分,颜墨染先回府上洗去了一身风尘,随后换上锦绣官服,进宫去了。

    他进宫的时候,那新即位的、不过十六岁大的小皇帝正在殿中龙椅上坐着。见他来了,面上便软了七分,连忙站起身来,对颜墨染道:“丞相深夜入宫,可是有何要事?”

    颜墨染瞧着皇帝,笑得温柔:“只是一桩小事罢了,倒扰了陛下歇息,真真是臣下之罪。”

    那小皇帝瞧着他的笑,脊背的冷汗几乎将衣衫润湿了。他连忙低下头去,道:“丞相为国事操劳,还是注意金体,早些歇息才好。”

    颜墨染接着笑道:“多谢陛□□恤,有了陛下这句话,微臣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随即,他蓦然敛了笑容,带着几分阴冷对皇帝道:“微臣让陛下带叶贵妃到殿上,人呢。”

    那皇帝低了头,连忙叫个小太监把早已候在侧室的叶贵妃带上来。

    那叶贵妃也真是个美人,此刻即便满身缟素,也难掩其风韵之姿,倾城之色。见了颜墨染,倒也不像皇帝那般惧怕懦弱,只是微微一礼,面上仍是淡淡的,瞳中却似乎荡着怒火。

    颜墨染冷笑了一声,眯着一双眸子端详着叶静兰,道:“今日国军大破北辰,可是难得喜日啊,叶贵妃却为何一身缟素,是在为谁戴孝?”

    叶静兰也不抬头,只冷淡道:“是为家父,叶醇将军戴孝。”

    颜墨染凝视着她双瞳接着问:“那倒可惜,叶醇将军为何而死?”

    “丞相又何必明知故问!?”叶静兰厉声尖叫道。“家父明明是在军中被丞相私刑斩杀!”

    “错,错,错。”颜墨染轻笑三声道。“叶醇那厮,明明是想为北辰通风报信,是为叛国细作。微臣为表军规,才按规矩行事,斩杀于军中的。”

    叶静兰还想再驳,可瞧着颜墨染那双冷淡如冰的眼,却又不敢分辩。满腔怒火皆在怀中,惹得面色通红。

    然而,颜墨染却不想如此放过她。他慢慢踱着步子走到叶静兰身后,轻声道:“叛国投敌,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作者有话要说:  颜儿黑化——

    ☆、第六十三章 何负初心

    第六十三章何负初心

    叶静兰听他如此说,周身一颤。她冷眼瞧着颜墨染,声音决绝道:“颜墨染,你上不顺天理,下不顺民意,你这样做,不怕遭报应吗?!”

    颜墨染听她皱眉,只淡然一笑道:“或许。或许有朝一日,我会遭九天雷劈,会灰飞烟灭,会陷入阿鼻地狱,万世受苦,永世不得超生。”他走到叶静兰身前,蛇一般的瞳子细细打量叶静兰温润如玉的眉眼:“只可惜,叶贵妃,你等不到。你没机会等到看我受报的那一天。”

    “那我也定会在黄泉路上等你。”叶静兰字字如血。“我即便身死,怨魂也会缠你一生一世,让你一生不得安宁。”

    颜墨染温润一笑,暖若桃花:“叶贵妃,莫将自己看的太重了。你活着时尚不能动我一分一毫,死了又能奈我何?”随后,他召来一个兵士,对着叶静兰轻轻一点:“拖下去。”

    那兵士奉令,擒了叶静兰便要往外拖。叶静兰拼命挣扎,本来雍容华贵的一个女子登时披头散发。她红着一双瞳子看着皇座上一语不发的皇帝,厉声道:“皇上!皇上!颜相此番贼子!灭皇权,胁天子,如何不诛!皇上应下令杀他!皇上!你若仍继续做个懦夫整日装聋作哑,白泽必亡!白泽必亡啊皇上!”

    那声声凄鸣,宛若杜鹃啼血,声入人心。

    颜墨染瞧着叶静兰,似是轻蔑、似是嘲讽的笑了笑。他走到小皇帝身侧,深深一礼道:“皇上,事到如今,皇上是要听从臣之忠言,杀了这叛贼之女。还是听从这叛贼家眷之言,处置微臣呢?”

    皇座上,小皇帝身形微微动了动,可面对颜墨染,却仍是头也不敢抬。

    他本不该是皇帝,他只是一个身份卑贱又不得宠的妃嫔生的庶子。如今,轮到他做这王位,也无非是因为当今朝中的皇室血脉,只余他一人。

    他自小不受宠,到了七八岁时连个大字都不怎么识得。被人锁在宫内偏僻的院落里,日日残羹冷炙,过得连个奴才都不如,他又有什么力量去反抗如今权倾天下的颜墨染?

    与颜墨染抗衡,如同螳臂当车。

    听着不远处叶静兰的凄厉之声,小皇帝身形略动了动,良久过后,他才畏缩着抬头,对颜墨染轻声道:“叶贵妃已有三月身孕,腹中已有我皇族血脉,还望……还望丞相从轻发落。”

    这话说出后,那小皇帝便跟泄了气似的,瘫坐在皇座一角,大气也不敢喘。

    颜墨染跪在皇帝身侧,轻声道:“皇上,叶贵妃腹中的不是龙种,而是罪孽啊!叶贵妃之父乃叛国之人,如今叶贵妃也大言不逊至此,即便不论其父连坐之罪,按理也该当诛。叶贵妃腹中的,是罪人之子。若留那孩子在世,日后成人,怎会不为他母亲复仇,怎会不为他外祖复仇?皇上可要明鉴啊。”

    小皇帝只轻叹口气,沉默不言。

    不远处,叶静兰依旧在凄厉叫喊,嗓音已经嘶哑,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上,回音格外凄厉。那擒她的兵士想捂住她的口,却不慎被叶静兰挣脱。叶静兰向殿上走了两步,厉声道:“皇上!臣妾一命死不足惜,可皇上应垂怜白泽百姓,应垂怜天下啊!留此逆贼在此,国家必败,白泽必亡啊!”

    颜墨染朗声一笑,凤眸微挑,轻声道:“叶贵妃,你空有报国之志,气节也强些,只可惜是个女子,不能为人所用。在这国中,权力在谁手上,谁便是主子,哪容你多论一个字。”

    “颜墨染,你……”

    “你以为,容白泽继续做个儒道之国便是好了?白泽乃东方关口,北辰想称霸中原,白泽便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要有一战,为何不主动出击,占得先机?”颜墨染道。“你只想着安于和平享乐,自认忠良,可终究也不过是妇人之仁。”

    叶静兰凄厉发笑,环视着四周逐渐包围过来的兵士,已知自己今夜必死。她冷眼瞧着颜墨染,一字一句道:“颜墨染,我倒要看看,你日后有何脸面,去见白泽众人。”随后,她又瞧着当今帝王:“皇上,臣妾今夜死谏,皇上却依旧不曾燃起那顶天立地之志。如今臣妾已知,皇上并非白泽明仁之主。白泽,必亡。”

    随后,叶静兰淡然一笑,凄美的宛若只扑火的飞蝶,直撞在大殿中那汉白玉柱上。血溅五步,横尸当场。

    皇帝瞧着叶静兰尸身,周身不住的发颤。颜墨染却似司空见惯一般,只无奈一笑道:“倒真是个贞烈女子,如此一来,也省了我的周折。只可惜……脏了这地方。”他回身,对皇帝深深一礼道:“陛下,夜已深重,还请皇上回宫歇息。那罪臣之女给这殿上添了晦气,于龙体不益。”随后,他也不曾听皇上回音,只吩咐左右侍女道:“还不快伺候皇上回寝宫去。”

    出宫门的时候,乌云遮月,云雾蒙蒙瞧不见半分月光。过了片刻,天上下起了雨。落在地上,惊起朵朵雨花,与阵阵血腥之气。

    颜墨染坐在马车回府,刚出宫门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副将来报:“禀丞相,众兵士翻遍河底,也未找到龙辰羽与沈丞浅二人。”

    颜墨染淡然一笑,静然不动的眸子瞧不出喜怒:“那便是让那二人逃了。我不曾想到龙辰羽水性那样好,倒也可惜。若他生在白泽该多好,定能为我重用。”

    副将接着道:“不过,兵士倒寻到了另外一个人。”

    颜墨染眸光一凝:“谁?”

    “是龙辰羽麾下副将莫雨。”副将道。“火烧战船之时,他侥幸逃了,却也受了伤。兵士寻到他时,他正昏在岸侧一块大石旁,确定身份后,已将莫雨管押进死牢之中,等丞相发落。”

    颜墨染眼眸微垂,沉默良久,道:“其他的呢?此次共死了多少北辰兵?又俘虏了多少北辰兵?”

    副将接着道:“因船上泼了火油,火势蔓延极快,因此最后船上的六千北辰兵士几乎尽死。而已上岸的一千四百名兵士中,我军俘虏了最后残存的八百人,也已管押在牢中,等候发落。末将已派了兵士于河流下游寻找,暂无发现任何幸存逃离的北辰兵士。”

    颜墨染似是极为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便这样做,记得要布下天罗地网,一不能让半个北辰人逃走,二是要尽快追捕龙、沈二人,不要让他们走漏了风声。”

    副官称是,领命而走。

    待他走后,颜墨染对着车板轻瞧了三下。车夫听了马车,跪在马车外头道:“丞相,有何吩咐?”

    颜墨染道:“先不回府了,改道去死牢,我瞧瞧莫将军去。”

    白泽乃儒道之国,重文轻武。举国上下甚少粗鄙之人,往来皆是鸿儒。往日白泽平和,甚少有人犯上死罪。因此死牢中犯人极少,加上前些日子数名犯人已被颜墨染处死,如今牢中,不过莫雨一人。

    颜墨染进了牢房的时候,莫雨正在囚室中那冰凉的石床上躺着。月光下,他满身浴血,轻轻地皱着眉。身上衣衫被划破数处,其中甚能瞧见血肉模糊的伤口。

    似乎听见有响动,莫雨轻轻睁了眼睛,瞧了颜墨染一眼,眉头却锁的更深。他道:“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来瞧瞧莫将军,不行吗?”颜墨染环视这破旧囚室。“莫将军如今也算是虎落平阳了,平日在战场上,如何威风。今日,却成了我白泽牢中一名死囚。不过一朝一夕之间,当真是命数无常。”

    “这又怎会是命数……”莫雨道。“这一切,难道不是颜将军安排好的?”

    “自是我安排的,不过,我还是故作感叹一下给你看的。”颜墨染垂眸瞧他,声音凉柔。“而且,我乃白泽丞相,并非是将军,莫将军,你弄错了。”

    “丞相,丞相……”莫雨轻笑出声,却惹的身上创口更是伤痛。“颜丞相,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颜墨染莞尔一笑。“自然是联合云容,进攻北辰了。”

    “为了这一场戏,你甚至自毁言城?”

    “既是做戏,总要做的真些,不然,你们又如何能相信我,与我共同渡河,攻云容双城呢?”颜墨染轻笑道。“更何况,这自毁言城,也不光是给你们看的。或许,日后,还会有北辰兵马,中我此计呢。”

    莫雨眸光一凛:“你这是何意?”

    颜墨染仍是笑:“我话说得还不够明白么?待等处理完现下这些事,我便禀告北辰王,说你们尽数在与云容一战中战死了。你们皇帝那般暴戾,听闻此讯定是发怒,自会再拨兵马来助我。”

    莫雨自嘲一笑:“颜丞相果真妙计,当真是做得场好戏的聪明人。这么说,那日河畔,你与我说的那些事,也是假的?”

    “我与你说了什么?”

    “你说你家中大火,家姐染病,你痛不欲生。”

    “我把莫将军当做朋友,这些事,自然都是真的,怎么会骗你呢。”颜墨染眸光流转。“只不过,颜府那把火,是我放的。我深宫中的长姐,也是我亲手毒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四章 月色如昨

    第六十四章月色如昨

    莫雨听他说了这话,只道:“我曾叹颜丞相是个君子,却不想你竟是这般冷血之人,倒让我错看。”

    颜墨染回道:“若你我并非敌对,我倒也真愿与莫将军交个朋友。只可惜,你我各为其主,我心有大志,将军又不肯苟同。人不同路,当也悲兮叹兮。”

    “如今我已是颜丞相的阶下囚,颜丞相随时可以要了我的性命,一干二净。我也可以死明志,又为何悲叹?”

    颜墨染只瞧着他,眸光清灵,道:“莫将军,我曾以为你近我懂我,原来,你并不知晓我的心意。”

    这句话说得微妙得很,和着他宛若莺灵出谷似的悠雅嗓音,惹得莫雨心中一动。

    他不知颜墨染这话的含义,便略侧过头去瞧他。此时颜墨染坐在石床边沿上,正浴在从囚室窗格打进来的月光下,别样风雅。

    谦谦君子,月下美人。

    若是以往,莫雨瞧着他这样,不知会觉得如何风情。然而时至今日,如此美景在他眼中,却只是徒生几分心寒。

    假若时光不曾荏苒,二人初心不变。那该……

    可惜,如今已是惘然。

    颜墨染在床侧坐了一会儿,从香囊中取出一个瓷瓶,他对莫雨道:“将军今是死囚,颜某不能请医,只能为你带来瓶金疮药以示心意。我为将军敷上,如何?”

    莫雨却不点头,只冷然瞧着他道:“颜丞相既已决意与我划清界限,又为何藕断丝连?”

    “我自己也不知。”颜墨染俯下身子,在莫雨耳侧轻声道。“莫将军又可知否?”

    他蓦然离得这样近,莫雨一时间心中温热,微红了脸。他侧过头去,再不说话。颜墨染先将瓶子放在一旁,亲自出去打了清水来为莫雨洗了伤口。随后,他轻轻将药膏敷在莫雨伤处。疮药微凉,手指冰柔。那样柔软的凉意落在莫雨微热的心上,格外惹的人心动。

    颜墨染走时,留下这样一句话。

    “我对于莫将军,终究还是有几分益处的人,是不是?”

    莫雨没有回答,颜墨染似乎也并不盼着他答,只是轻轻转过身走了,消失在黑夜尽头。自此,囚室之中,只余死灰,再无光影。

    莫雨静躺在是床上,轻轻合上眸。他不知道适才那句话,自己的答案会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就算冥想一生,也得不出个结果。

    沈丞浅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环视着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陌生的一方浅滩上。龙辰羽正坐在他身侧烤火,见他醒了,过来轻轻亲了他一下。

    沈丞浅轻声问:“我们这是在哪儿?”

    龙辰羽取了件衣服给他披上,扶着他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道:“我们还在白泽国内,是水流把我们冲到这儿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丞浅道。“颜墨染,他背弃了我们?”

    龙辰羽轻轻点头:“这本就是云容与白泽携手所致的陷阱。白泽假作有难,引我们来援,又与云容联军一口吃掉我们。颜墨染倒也是个聪明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沈丞浅又问:“那我们那些兵士呢,都怎么样了?莫将军呢,莫将军又在哪儿?”

    龙辰羽道:“我方那些兵士,即便没有尽死,想必也被白泽俘虏了。至于莫雨,也是同样,他若还活着,大抵也已落在颜墨染手中。”

    沈丞浅微一垂眸,目含悲切。

    “我真是没有想到……”沈丞浅道。“颜墨染瞧上去,是个多么明媚的君子,却不料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假意与我们交好,竟背地里勾结了云容一起攻打我们。为了逢场作戏,他竟自毁言城,让自国百姓流离失所,当真是个心狠的人。”他顿了顿,又道:“若是莫将军落在他手里,会不会……”

    龙辰羽轻抚着他的头,道:“你别太担心他。莫雨虽然年轻,但也是人之俊杰,他从军许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你倒是该好好担心你自己。”

    沈丞浅深深一叹,垂下头。

    一朝之间,两万兵士,皆化怨魂。自己与龙辰羽被困白泽,莫雨生死不明。如今情形,简直已是绝途末路。

    “那将军,我们如今要怎么办?”沈丞浅道。“我们还要尽快通知回朝中才好,若是颜墨染再用此计引我朝其余将军携兵而来,北辰的损失只会更大。届时白泽与云容攻入北辰,便更轻易了。”

    “传讯回朝,恐是不易。”龙辰羽淡淡道。“颜墨染是如何精明的人,见着我们逃了,定会将白泽各处严加封锁,我们恐难以出城。”

    沈丞浅沉思片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道:“是了,我还有巫灵王送我的——”

    他急忙垂下眸,向自己腕上看。

    然而自己腕上只苍白如雪,布着几道伤痕,再无它物。

    昔日龙辰羽送他的红玉,后白语送他的神玉,再是巫灵王送他的幻蝶卵珠,皆是不见。

    沈丞浅忽觉得心头微凉。

    是了,水流如此湍急,若无龙辰羽,此刻他连性命也失了。那三条链子,早不知被河水冲到了哪里去……

    龙辰羽瞧他失神,搂着他身子站起来,柔声道:“丢了便丢了,不想那么多了。走,我们先入城去吧,留在这儿,小心后有追兵。”

    沈丞浅轻轻点头,颇为失意。

    然而,两人还未走出十步,沈丞浅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向自己脖颈处探去。随后,他垂下眸,宛然一笑。

    天不绝他。

    与此同时,颜墨染正自在享乐的在自家府上饮着清茶,不远处的荷花水榭上,一对正在练曲的小戏子咿咿呀呀。声若莺语,和着水声,倍加清灵。

    戏还未听到一半,副将已跪进门来。颜墨染侧着身子瞧着书册,不曾正眼瞥他一眼,只淡淡问道:“事情做得如何?”

    “属下无能,昨夜已派千名兵士顺着下游寻找,却依旧未能寻到二人踪迹。还、还请丞相责罚。”

    “本相罚你做什么,若他们二人那样轻易落入我手,反教我觉得无聊呢。”颜墨染一边逗着一旁笼中的金丝雀,一边笑道。“更何况,罚了你,还有谁这样尽忠职守的给本相办事?你说是不是?”

    那副将不敢答,只深深低下头去。

    颜墨染轻轻一笑:“我有个法子,能叫他二人自投罗网。”

    副将恭敬道:“请丞相赐此妙计。”

    “那日俘虏的北辰兵士,约莫有多少人来着?”

    “……八百人。”

    “那便是了。”颜墨染道。“白泽共有十城,正巧每座城池分过八十人去。先贴了状子,只说若龙、沈二人现身,便饶那些兵士一命,教化为民。否则,便在三日后于城中行刑。在这三日内,将这八十人捆在城中央示众,日夜拷打。我不信他二人心硬至此,不会现身。”末了,他又添了句道:“记得先淋了陈海水,再重重地打,否则可没有那番声势。”

    副将听了此计,冷汗已出了半身,跪在地上恭敬道:“丞相果有妙计,属下省得了,这就去办。”

    颜墨染凤眸微挑:“可还有别的事?”

    “尚有一桩。”副将道。“今日死牢有人来报,说牢中的莫雨将军快不成了,问丞相是任他生死,还是派个医者吊着他一条命,以留日后他用?”

    听了这话,颜墨染手上的动作停了,心头蓦然一紧。

    怎会?昨日去瞧他的时候,他分明还好好的。伤的是重些,可都伤在皮肉,并无什么大事。

    “那莫雨伤势不是不打紧吗?”颜墨染皱眉问着。“怎么这样快便不成了?”

    副将回道:“据回报,是因昨夜大雨,死牢中潮气弥漫,莫雨将军身上有烧伤,所以今早溃烂感染,方有性命之忧。”

    颜墨染听见,羽睫微垂。

    他觉得奇怪,自三年前那桩事过后,他心中平静的像一汪死水,甚少再有过触动。今日,却有些乱了。

    半晌,他轻声道:“留他一命,他日后对我……还有用。从宫中挑个医术上佳的太医过去,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副将领命,再无他事相报,便退下了。

    颜墨染合上眸,脑中走马灯似的,竟是不久前他与莫雨在河边的那夜。

    那夜,月光,星辉,流水。映着人面,和着夜风,落在心上,久久不曾忘却。

    难不成,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心底还残存着一分温润的人心吗?

    入夜之后,颜墨染又驾车去了死牢。

    许是因太医得了他不准莫雨死去的令,又唯恐牢中简陋加剧莫雨的伤势,此时囚室中央多了一张床,上面铺着细软的褥子。莫雨合着眼静静躺着,似乎已经睡了。

    颜墨染轻轻唤了他一声,却没有回应。他在石床边上做了下来,细细打量着莫雨。

    忽然,他发现莫雨手中攥着什么东西。

    出于好奇,他蹲下身来去看。却发现,是河边那夜,自己随手捡着了送给莫雨的、那块红玉光泽的河石。

    他捡着这块石头,不过是巧合罢了。他看这石头精巧,可又不屑于收着,丢了也可惜,便随意送给了一旁的莫雨。

    却不想一块破石头,莫雨竟然当个宝贝似的,好生收着。

    颜墨染又凝视了莫雨许久,却不想莫雨忽然皱了皱眉,朦胧之间醒转了。他半睁着眼睛,看着一旁坐着的颜墨染,哑着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颜墨染涩然一笑。

    “我来瞧瞧你。”

    此刻,廊上灯火,月色如昨。

    作者有话要说:  雨儿放心≈gt ≈lt你媳妇心中还是有一个旮旯装你的~

    ☆、第六十五章 自投罗网

    第六十五章自投罗网

    龙辰羽与沈丞浅当了身上值钱的几件东西,去一家偏僻的裁缝铺换了身白泽百姓惯穿的粗布衣裳,又戴了斗笠,小心翼翼在街上走。

    白泽,比起北辰,总是要清净许多。纵然如今时局动荡,白泽依然是具有深厚古老底蕴的儒雅之国。街上叫卖的小贩、路边开着的花楼什么的,自都是看不到的。顺着青石板路向前走,隐约能闻到这街巷上淡淡的墨香。若不是如今时态非常,这倒真是个极具风情的地方。

    如今白泽国内各城都贴了两人的通缉令,出城门什么的也都严加盘问巡查。龙辰羽与沈丞浅自那夜翻墙入了墨郡后,便一直留在此处。两人却也不敢于客栈住宿,天黑后,就睡在城西的一小片密林中。白日小心翼翼的出来几趟,一边暗察如今北辰大军情形如何,一边采购每日所需的清水和干粮。

    提心吊胆的过了第一日,倒也相安无事。这城中百姓依旧过着风雅日子,似是全然不被战争所扰。龙辰羽和沈丞浅在茶楼里静静坐了许久,只望能从白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得些有价值的线索,然而,终是没有。

    用过了茶饭,龙辰羽与沈丞浅起身欲走,回去密林之中。

    然而,两人付了银钱还未踏出客栈大门,却忽闻门口坐着的几个客人正在紧张议论什么。其中一个年轻些的道:“今早,我瞧着城中建起个大台,附近又多了许多囚车,这可是要出什么事了?”

    另一个年长些的答:“出什么事?还不是因战事闹得?颜相献策诱北辰深入,后杀之。如今北辰大军是灭了,可那率军的两个领将却逃了。颜相无法,只得以俘虏为饵,诱他们自投罗网呢。”

    那年轻的又问:“如何以饵诱人之法?”

    年长的又道:“怕是你今早没去城门口看那告示吧,那可是今早各县官奉颜相之命急发的。今在城中筑台,此后三日,日夜于高台上鞭笞俘虏,直到那二人出来。若是那二人不出,三日后,所有俘虏于城中斩首。”

    “这是颜相的法子?当真残忍。”

    “唉,你也不是不知,当今颜相是个怎样的人。”那年长的放低声音道。“如今颜相可比当日曹操,挟天子治国事,偏众臣贪生,无人敢反。不过我看颜相当权也并非长久之策,早有一日……”随后,那声音细若蚊蝇,二人便再听不见。

    后那年轻的又问:“饶是如此,若是三日后那些兵士人头落地,那两人仍不出来又要如何?”

    年长的道:“我量那二人既是率军之将,大抵都是爱兵如子的人,更何况颜相已在告示上写明会好生相待,不会杀那两人……不过,这种事你我也不好说,只是苦了那些被鞭笞的兵士了。”

    交谈至此,茶饭上齐了,一桌人开始用饭吃酒,再不聊他事。

    龙辰羽一手搂着沈丞浅的腰,携着他一同出去了。

    小巷之中,沈丞浅取下斗笠,低头不语。

    龙辰羽知晓他心事,只沉声道:“那颜墨染果真是心狠之人,竟以此法引诱我们自投罗网,他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倒真是聪明。”

    沈丞浅抬头望他,道:“那将军,如今你我究竟要怎么办?”

    龙辰羽沉默片刻,垂眸望着他道:“丞浅,你要知道,即便你我二人自投罗网,以颜墨染的性子,他未必真会好生相待你我,也未必真会放了那些被俘的兵士。他许下的那些利益,不过是些幌子。或许我们刚去自投,前头便是两口铡刀,在那里等着我们。”他顿了顿,又道:“我是无妨,我一介武夫,早不知去鬼门关转了多少次,只是,我不想你同我一样,最后落得那样个下场。”

    沈丞浅涩然一笑道:“将军与我走过生生死死、大风大浪,最后关头,竟要抛弃我?”

    龙辰羽浅笑答道:“若最后的结果是让你与我一同赴死,那抛弃你也没什么。”

    “我不怕。”沈丞浅抬着头,一双眸子泛着春水,星子般,晃着明丽的光。“是生也好,是死也罢,我只希望能和将军在一块儿。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执子之手,再不分离。”

    龙辰羽慰然一笑,垂下头,深深吻着他。

    他们二人吻过许多次,但都不同于这次。小巷中,空气潮湿微凉,然而这吻却是那样炽热,吻在唇上,却烙铁似的烫在二人心上。沈丞浅几乎瞧见眼前闪动着明媚的光火,纵然身陷绝境,穷途末路,他却从未觉得这般幸福。

    他二人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若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倒也是很好的。

    更何况,颜墨染自认聪明,但沈丞浅与龙辰羽手上,分别还有最后一张牌,等着末路关头,一计绝杀呢。

    巷子外头,人群忽然向城中央聚集,四周也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龙辰羽与沈丞浅戴好斗笠,顺着人流向城中央走。

    只见此时城中央已立满八十根立柱,每根柱子上绑着一名兵士。十数名手持铁鞭的行刑人就站在旁侧,等着午时开始行刑鞭笞。

    此刻,距离午时,尚有一个时辰。

    沈丞浅如今心意已决,便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撩开斗笠的纱看着台上。蓦然,他与其中一名兵士四目相对了。那兵士瞧见他,霎时间震惊的很,想必定是认出他了。

    若那兵士向行刑人举报,这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定那鞭刑立免。

    然而,那兵士并没有。

    他的目光与沈丞浅的轻轻一撞,很快便错开了。在他之后,似乎又有几名兵士发现了人群中的沈丞浅,却无一人开口指出。他们宁可受三日鞭笞之苦,也绝不在此等危机关头,出卖自家将领。

    沈丞浅只在心中感叹,都是些好男儿,如此壮烈性情。

    也难怪如此,这些,可都是龙辰羽日夜训练出的精兵。

    他忽然觉得心头有些酸涩,似乎很久不曾有这样的感觉。心头的那份炙热,越发鼓动着沈丞浅向前迈出那一步。

    身后,龙辰羽轻轻握住他的手。

    沈丞浅低头一笑,只觉得心头更暖了。

    如今,他再没什么可怕的。

    与此同时,相府之中。

    颜墨染正站在小桥之上,低头去瞧一对躲在荷叶下的鸳鸯。副将忽然跪过来,轻声道:“禀丞相,龙辰羽与沈丞浅二人,均已自投了。”

    颜墨染轻轻点头,抬眼瞧了瞧天色。

    不到午时。

    他绽然一笑,对副将道:“既是如此,我便也遵守诺言,好生相待他二人,并留那些俘虏性命。你将龙、沈二人关到死牢里,记着别和莫雨关在一处,定要隔开。先不要用刑,一会儿我亲自去瞧他们。”

    “属下领命。丞相可还有别的吩咐?”

    “嗯。”颜墨染道。“去让管家给我备辆马车。”

    顺着死牢的阶梯向下走时,颜墨染轻轻一哂,这已是这几日他第三次到这地方了。

    副将做事缜密心细,将龙辰羽和沈丞浅关在了死牢最东侧的一间石室里,极是封闭,与莫雨囚室也各处东西两头。颜墨染下了阶梯后在原地站了片刻,终是向西侧走去,去看莫雨。

    他倒很期待,莫雨那样忠心的人,如今知道自家将领皆已被俘了,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自那日莫雨感染发热后,宫中的太医用虎狼之剂吊了他一日,终是保了他性命。此刻,莫雨的面庞也因药性的燥热,而泛着淡淡的桃花颜色。不过与前些日子比起,已是好很多了。

    颜墨染进了囚室,依旧坐在石床边沿。

    他凝视着莫雨的双眸,轻声道:“如今沈大人与龙将军,也都在我手中了。”

    莫雨轻轻一哂,道:“那敢情好。这不就是丞相一直想要的吗?丞相下一步又要如何?是不是要与云容联军,攻打北辰了?”

    颜墨染轻轻摇头,道:“不,如今北辰依旧兵力雄壮,或许,我还要再用求援之计,在引北辰一拨大军。将军队剿灭后进一步削弱北辰兵力,随后我再视情况而定,是否要出兵北上,伐你北辰。”

    莫雨惨白着一张脸,轻轻笑了笑。沉默片刻,忽又问道:“你是不是马上要严刑拷打将军和军师?”

    颜墨染道:“我捉他们,多半是不想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也顺便探听北辰兵力部署。若他们好生相答,那些烙铁、夹板、鞭子,自是一样也用不到他们身上。”他一笑,道:“若他们不配合,便不好说了。”

    莫雨冷笑一声,转过身子不去看他。因动作大些,身上盖着的绒毯滑落下来,落到地上。

    颜墨染饶到莫雨面前,弯身去捡。

    他今日未着朝服,只穿了身素白的长衫,松垮的系在身上。这一弯身,领口那里立时敞开来,露出胸口处的大片春光。

    莫雨下意识的盯着他看。

    然而,却不曾如他想象的,瞧见一片雪白无暇的细润肌肤。

    他瞧见颜墨染胸口,遍布着或是烫伤、或是刀伤、剑伤、鞭伤留下的伤痕。暗红色的疤痕在原本应白玉似的无暇的身子上密布着,瞧上去别样骇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把颜相洗白白≈gt ≈lt

    ☆、第六十六章 三路援军

    第六十六章三路援军

    这些都是刑伤,本不该出现在颜墨染这样的人的身上。

    颜墨染捡了毯子抬起头时,正瞧着莫雨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自是知莫雨在瞧什么,便用手收了领口,不让他看。

    片刻后,莫雨哑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都是小时候留下的了。”颜墨染将毯子给他盖好。“本来伤都已好了,但因当时有人用辣椒水泼了,所以疤痕一直便是这样骇人的红色。纵然日后多少名医看过,也抹不去了。”

    莫雨听了这话,是良久的沉默。

    他想象不出谁会、谁敢这样对待如今权倾天下的颜墨染。更何况,颜墨染自小长在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又怎会受这样的苦。

    颜墨染坐在莫雨床侧,垂着眸轻声道:“怎么,莫将军,难不成,你是在心疼我?”

    莫雨一时哑然,片刻后,合了双眼,不去看他。

    颜墨染涩然一笑,伸手去触莫雨的脸。

    “若是如此,我真要和将军说声谢谢了。”颜墨染声音如同冰蚕丝般阴凉柔韧,却带着丝丝伤感。“自从我五岁那年,我娘死了,这世上,便再无人疼过我了。”

    莫雨听了这话,忽觉得心头一凉,在颜墨染走后,他一个在囚室里想了许久。

    那时他还不知,这是白泽覆灭前,颜墨染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到下次二人再度相遇时,彼此的处境和心境,都大不相同了。

    离了莫雨,颜墨染朝着死牢廊子的反方向走去,进了管押龙辰羽与沈丞浅的石室。

    这二人乃是费尽心力方俘到的,又是神通广大的人,颜墨染自不放心他二人独自在石室中待着,早已布了十数名高手在石室中监视二人的一举一动。

    待等颜墨染进了石室后,他轻一挥手,那十数名高手,便会意退下了。

    “沈大人,龙将军。”颜墨染淡淡笑道。“你们两位,果真是神通广大的人,那样的包围之势也能逃出生天,可真让颜某佩服。”

    “不过浅识一些水性罢了,哪有颜将军,不,颜丞相那般足智多谋呢。”龙辰羽眯着眸子看他。“枉我将你视作君子,哪知却只被你一步步戏耍的团团转。如今成王败寇,我等二人,颜丞相一刀杀了便是了,又将我等关在此处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有大事了。”颜墨染笑道。“我可是个贪心的人,只吃掉你们一拨援军,如何够呢?接下来的一步棋,还需要龙将军与沈大人,借我一臂之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墨染上前两步,道:“也不需两位多费力做什么,只需两位大人分别写一封向北辰帝都求救增援的书信,然后交予我就是了。若二位好心相助,颜某定会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不仅不会拷打二位,还会让二位锦衣玉食,自在享乐的。”

    龙辰羽冷然一笑,道:“颜丞相竟这样好心,为了两封书信,不仅要放我们一马,还要赐我们荣华富贵?”

    “正是。”

    “若是旁人,怕是已被你说动了。”龙辰羽道。“只可惜,此番来的是沈大人与我这一对榆木疙瘩,我等二人可是油盐不进的,倒让颜丞相费心了。”

    颜墨染秀眉一挑,道:“这么说,这桩买卖,将军不准备与我谈了?”

    “正是。”

    “那倒是可惜了,龙将军如此之才,有万夫之勇,颜某还奢望着日后必有大用。”颜墨染道。“可即便你们二位不愿与我合作,还有莫将军呢。”

    沈丞浅眸光一闪,道:“莫雨?莫雨他还活着?”

    “是的。”颜墨染道。“虽然现状有些惨,不过,尚有一口气在就是了。”

    沈丞浅垂着眸子,似乎思忖了片刻,侧眸望着龙辰羽道:“将军,与其在如今昏庸暴戾的北辰帝膝下做事,还不如投奔白泽。俗话说,凤择良木而栖,你我也该寻个明主,总不能因故土之因而栖于腐木。更何况,颜丞相好言相劝,待你我二人不薄。若是投到颜丞相麾下,日后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又何必在今日,为了个昏君,死在这阴冷牢中呢?”

    颜墨染听沈丞浅这样说,不禁莞尔一笑道:“不愧是沈大人,书门之子,想的就比旁人通透些、长远些。”

    沈丞浅轻轻点头,道:“颜丞相要我写什么?我此刻便写。”

    然而,颜墨染还未来得及答,副将却神色匆忙的跪进来,随后悄悄对颜墨染说了些什么。颜墨染听后颜色大变,惊恐地瞧了二人一眼,反身而出了。

    牢中,龙辰羽哈哈大笑,只道:“这时间倒也真巧,怕是正好赶上。”随后,他侧头挑了沈丞浅一眼,道:“丞浅倒真是演的一手好戏,言辞之间那般恳切真诚,我险些都要信了你的话呢。”

    沈丞浅垂眸,狡黠一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侧过头,笑看着龙辰羽道:“我不做戏怎么行,如今只差一步了,我可不想枉死在此处。不过几句软化罢了,说了又不会少块肉。我可不像将军,那般顾着自己脸面的,你若再惹怒他,我真怕那颜墨染将你我杀了。”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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