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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关于我穿越到小说中去写同人文那件事 作者:三五明月

    第21节

    “陈婧,救……”

    从呼吸中得到了一点力气后,陈婧马上把陆言抱住,她倒是从自己的梦魇中走了出来,不过陆言的y影显然比自己深得多,她得想点办法,不能让这个一条筋的再找到东西自我了断。

    陈婧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陆言的脸,又检查了一下他的瞳孔,放到平时她肯定不敢这么做,可能紧急的情况会让人凭空生出许多勇气。

    陆言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她猜不到如果他一直陷在里面走不出来会怎样,陈婧忽然想起了刚才自己差点把自己掐死时,陆言慢慢走过来的样子。

    她眼睛扫了一遍房间,发现那块玻璃碎片被踢到了一个角落里,陈婧快步跑到角落里拿起来,咬了咬牙,从虎口开始,慢慢割破自己的手臂。

    鲜血像雨后的蕈菌一样从陈婧莹白的皮肤上冒了出来,血红色逐渐在她身上蔓延。

    陈婧忍着皮r_ou_被割破的痛苦,朝陆言虚弱地说道:“陆言,血。”

    她看到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陈婧心里一喜,又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好疼,救我。”

    又是一刀。

    “陆言,救我。”

    “救救我。”

    就在陈婧要疼晕过去前一刻,陆言忽然醒转,扑过来抱住陈婧往右边一闪,正当陈婧暗自庆幸陆言清醒过来时,陆言清冷冷的嗓音也在她背后响起:“已经快十年了,你还是这么想让我死吗?”

    她转过头看,这房间里除了她和陆言,不知何时竟然多出来一个小孩。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淹死了的小孩。

    那小孩肚子都被水灌得撑了起来,脸被水泡肿了一大圈,根本分辨不出原来的长相,身上shi淋淋的还在滴水,他死死地盯着陆言,眼神怨恨刻毒,恨不得要将陆言千刀万剐。

    陈婧很明显地感受到陆言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是啊,为什么我死了这么多年了还不能往生,你却还好好活着?为什么我会死了?而你还好好活着?”

    陆言沉默了一会,道:“所以你是来找我复仇的?”

    “嘻嘻嘻嘻,本来只想弄死你一个人,没想到这小姑娘还跟着你一块进来了,那我也一并杀了吧,快十年了,我好冷啊,我也好想杀了你啊。”

    陆言直视着那小鬼,冷笑道:“活着的时候喜欢欺负人,死了之后也只能变一个靠利用别人弱点杀人的可怜鬼。”

    小鬼口中发出愤怒的嘶嘶声,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条蛇,“你凭什么说我可怜?!”

    黑水从房间中渗透了出来。

    陆言紧紧拉着陈婧的手,水已经漫过他们脚踝。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吴梓本人到底该不该吃醋呢?

    小陈和小陆之间也很微妙了。

    ☆、艳色(二十五)

    陈婧忍着疼痛靠着陆言,血水从两人紧握的手掌缝隙中流了下来,滴落到黑水中,很快泯于无形。

    她压低声音说:“你似乎惹怒他了。”

    水位还在逐渐上升,已经到了两人的小腿位置,小鬼踩着水波爬到了天花板上,他的手脚长出了蹼,像一只壁虎一样紧紧贴在那里,嘴里还哼着歌,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陈婧觉得小鬼哼的歌有一些耳熟,自己仿佛也在哪里听过,她扯了扯陆言的袖子,问道:“这鬼是谁?”

    陆言的脸色跟脚底下踩着的水一样黑,他压低声音说道:“算是小学同学吧。”

    小陈的脑子转得飞快,已经构想出了十几种可能性,这个房间能轻而易举地找出人内心的弱点,利用人的愧疚之心把他们一步步逼上死路,就像自己对卫一白一样,陆言心里肯定也是对这个小鬼有愧。

    但卫一白的灵魂被破坏了根本无法幻化成鬼,眼前的这个小鬼看起来却像是真实的。

    陆言的手还是紧握着她的,但陈婧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个一向冷静理智的青年此刻身子居然在微微颤抖。

    是恐惧吗?还是他,真的有愧疚之心呢?

    陈婧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把自己的手从陆言的掌心抽出来,虎口还在往外渗血,陈婧抿着唇强忍着痛意把伤口撕得更开,殷红的血一瞬间又开始往外冒。

    陆言把她的手捞过来,语气有些重:“你这又是干什么?”

    陈婧没有回答他,眼睛还盯着天花板上趴附着的小鬼,她手臂上扬,张开手掌将几滴血甩开,但终究是因为疼痛没有将血甩得多高,不过还是有一滴红色甩到了小鬼的脸上。

    她松了口气,这已经足够了。

    小鬼只是愣了一下,似乎并不明白这个血淋淋的女人想要干些什么,侧身往后躲了躲。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陈婧坐实了内心的想法。

    水还在往上蔓延,已经到了两人的腰部,陆言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拉过陈婧靠着自己,并在房间四处寻找着可用的工具。

    陈婧垂眸低声问道:“陆言,你的小学同学和你有什么过去吗?”

    陆言滞了一下,声音几不可察地冷了下去:“我们先找到出口再说吧。”

    陈婧却一把推开他,扶着墙壁在齐腰的深水中站稳,她盯着陆言大声吼道:“你还找什么出口?从头到尾想杀了你自己的就只有你而已!”

    这一声像闪电一样劈中了陆言,却照亮了一点他混沌的意识,陆言险些一脚滑到水里,他失魂落魄地说道:“你在说些什么。”

    天花板上的小鬼一向对陈婧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此时此刻却突然向她发难,怒吼了一声就朝她抓过来。

    陈婧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她一边躲避着小鬼,一边道:“我知道你现在还在幻觉中,可你刚刚也看到了,一个恶鬼居然对新鲜的人血没有反应!我不知道你和你那个小学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切都过去了,从过去的水坑里走出来啊!”

    她朝着陆言吼完这一通,喉咙也瞬间被小鬼扣住,狠狠地按到了水里。

    脏水从她的口鼻涌入,瞬间将陈婧的视线模糊,小鬼尖利的爪子刺进皮r_ou_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这都没有水带来的窒息感那么严重,陈婧只觉得鼻腔里被激得发痛,想咳嗽却又呛进了更多的水。

    陆言看见她被按到水里,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救她,却被小鬼狠狠地挠了一爪子,“你这个时候就会救人了!当初你明明知道?为什么却不救我?!”

    陆言被他这句话问倒,喃喃道:“是啊,当时为什么我不去救你?”

    因为你自私,因为你y暗,因为陆言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伪君子。

    陆言摇着头往后退,被水淹没的小腿却突然被一双手抓住了,陈婧的黑发在水中飘荡,似一株水草,生命力即将消逝在这激流中。

    他身上打了一个冷战,好似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猛地推开小鬼,从水下捞起了奄奄一息的陈婧。

    陈婧之前流了好多血,现在又在水底泡了许久,被捞出来的时候早已晕死过去,陆言颤抖着手探向陈婧的鼻子,在感受到女孩呼吸的那一刻,泪水就像檐角的雨滴一样坠了下来。

    小鬼嘻嘻笑着飘近,看向陆言,“没杀掉诶,好可惜。”

    陆言像是有些脱力了,只是冷冷地斜睨着小鬼,道:“如果你一定要杀一个人的话,那就杀了我吧。从一开始就是我做下的错事,这十年来的噩梦,也许都是对我的惩罚吧。”

    小鬼有些惊讶地嘲讽道:“你不怕死了?”

    “我一直不怕死,我怕的只是之前那样不死不活的人生。”

    他抬头,看着那个小鬼,脸上挂上了灿烂的微笑,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毫无保留的笑容,“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今天我如你所愿了,来吧,陆言。”

    那个“言”字消散在风中那一刻,shi哒哒的水鬼、上涨到胸口的水,都随着这一句话,一瞬间消失在了风中,仿佛这场噩梦从来都没做过一样。

    陆言疲倦地垂下头,就这样靠着陈婧,睡了过去。

    “我好累啊。”

    门外的沈越脸色始终很凝重,恶意战战兢兢像个受欺负的小媳妇一样,好像多说了一句话又会惹得沈越不开心。

    “里面有……很奇怪的结界,我的力量进不去。”

    恶意在心里偷偷想着,进不去好吧进不去,进不去就让那两个人死在里面啊。他这么一想,沈越却兴奋地叫了起来:“结界从里面消失了,我的烟雾可以飘进去了!”

    他话音刚落,恶意就看到沈越背后有一扇门慢慢地打开了,吴梓这副r_ou_身的视力一向很好,那个“14”的荧光绿色的标志闪烁起来那一刻,恶意的嘴角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呢。

    “快!我们进去救……”沈越那个“救”字才说出口,他颈后便遭了重重一击,来不及说出一个字,沈越就瘫软在了地上。

    恶意拍了拍手,检查起地上晕倒的人,确认自己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之后,将沈越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十五楼看看最终的秘密吗?我们就要到了呢。”

    当他推开十四楼的大门那一刻,另一个鲜活的、美妙绝伦的世界,又朝着他缓缓张开了双臂。

    两扇沉重的木门旁是打扮同样ji,ng致的门童,与朱老板养的那两只小狐狸服务员不一样,这里的门童面目更像是观音座下那持帚洒扫的童子,一样的粉雕玉琢、一样的眉清目秀,像是灵气独独钻进了生育这两个孩子的子宫里,所有的言语ji,ng巧化作了实物。

    恶意眼睛一亮,但也只是亮了一瞬而已,下一秒他又淡淡地将眼睛挪开,因为他在里面看到了更加美妙的人。

    穿着白衬衫,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像一株蓬勃生长的白杨,浑身上下都展现出令人嫉妒的生命力,小脸饱满得像是多汁的水果,咬一口就有清甜的汁水迸出。

    他应该是被调教得很好的,看到恶意这样的长相都没有露出丝毫嫌恶的表情,乖巧地询问:“请问您是季夫人介绍来的客人吗?需要我帮助您些什么?”

    恶意放眼瞧去,一楼除了角落里的沙发便是中心的舞池,红男绿女们在这里肆意挥洒着自己的时间和欲望。

    八楼九楼的整容医院、十楼十一楼的饭店、十二楼十三楼的银行,看着舞池中扭动着的身体,恶意稍微一想,便知道这里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与其他性服务场所不同,这里的所有人脸上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惨白的底子上只裂开了眼和嘴。

    恶意心里偷笑,还有些有趣。

    他肩上扛着沈越一个大活人,其他人也没觉得多奇怪,连看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两个门童都是眼观鼻鼻观口,白衬衫少年只瞟了他背上的人一眼,就怯生生地收回眼睛。

    恶意微笑:“你按照他们的来就是了,我还要一个房间。”

    小少年点点头,从门口进来的柜子里拿出两张面具,递给了恶意。

    恶意给自己戴上后,又给晕过去的沈越也戴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挺聪明的。”

    在前方引路的小少年诚惶诚恐地缩了一下脖子,语气里却还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我才来这里半年,但是领头妈妈是教过我的。”

    恶意踩过绵软的地毯,看着那些在灯光下越贴越紧的r_ou_体,那些逐渐在空气中升腾浓郁起来的欲望,回想起沈越有些冰冷却很柔软的唇,笑意逐渐在嘴角漾开。

    陆言和陈婧醒来的时候,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那些肮脏的水早已经退去,但陈婧的伤口被水一泡却更加严重,翻卷发白的伤口似一张张吞噬生命的嘴,陈婧有些发烧,但意识还是在的,她摸索着抓住陆言的袖子,问道:“没事了么?”

    陆言点点头,扶着她往外走,“你的伤口太多了,我得给你找一些药,不然会感染发炎的,在这里发起烧就不好处理了。”

    陈婧龇牙咧嘴地忍着疼,却听见陆言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那只小鬼是什么关系吗?”

    陈婧咳嗽了两声,“他是困扰你很久的心结?”

    “是我自己的罪孽。”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又是个工作狂魔。所以怎么说呢,我小时候,大概有点孤独吧。我是六岁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的梦似乎可以预知未来,当时不太理解这种能力究竟代表着什么,为了和人聊上天,我就开始把自己做过的梦到处跟别人讲。”

    “而那个小鬼……他是我小学时代的同桌,他那个时候比我高,也比我壮,是班上男孩子的头头。偶然间听了我的那些话后觉得我脑子不太正常。小孩子作恶是很简单的,他看不惯我,我自然也不喜欢他,一来二去矛盾更多,我却打不过他,排挤异类算是群体自发的行为,我在班上慢慢成了边缘人。”

    陆言顿了顿,似乎想起了那些不太好的回忆,“他不知什么时候听说了我母亲早逝的消息,从那之后,男孩子中便有人开始骂我没娘。我恨他,却也打不过他。直到有一天,我梦到了我们学校附近的小河涨水,冲走了他。醒过来时我是想告诉大人的,可是最后我犹豫了,没跟任何人说。”

    “他死后我却开始后悔,这是我幻想过最恶毒的结局。我开始做噩梦,每晚都是他shi淋淋找我索命的样子,这样的梦大概两三天就会做一次,你相信吗?在旅馆那几天,居然是我十年来没有梦到他的几晚。”

    作者有话要说:  陈婧和陆言我的设定应该是处于爱情和友情之中的一种感情吧,两人在困难之中几次携手度过,彼此都是很重要的同伴了,至于他俩会走到哪一步,我想在这本书中应该不会告诉大家了。

    ☆、艳色(二十六)

    陈婧没有再说话,她没想到陆言预知未来的能力背后是这么惨痛的y暗,“那你现在呢?会觉得好受一些了吗?”

    陆言摇了摇头:“他死了,即使我再讨厌他也换不回来一条生命,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用我余生的噩梦来偿还。”

    陈婧轻轻地拍了陆言的肩膀,“这本身是以怨报怨的悲剧,但我想你今后也许能够睡好了。”

    陆言刚想说话,马上就指着前面的大门,“你看,十四楼打开了。”

    他俩心中一喜,想着这样就可以拉着沈越他们一起走了,可陈婧陆言绕着十三楼狭窄的过道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沈越。

    陈婧疑惑:“沈越应该不会先走的吧。”

    她刚说完这句话,眼神便和陆言对视在了一起,“不好,有吴梓的恶意在!”

    沈越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他试着眨了眨眼睛,睫毛就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

    他心里暗道不妙,谁把他的眼睛给蒙住了?好像自己脸上还被盖了一张面具。

    沈越记得他晕倒前一秒是趴在十三楼那个服务室门前,随后好像有人狠狠敲了自己的后颈一下,醒过来就到了这个地方了。

    这么想着,沈越的后颈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把打晕自己的人痛骂了十万遍之后,沈越逐渐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有点微妙。

    脸上被盖了一个面具不说,他的手脚也被人绑在了一起,整个人像一只巨大的虫蛹,沈越尝试着弹了起来,落地时身体接触到的居然是柔软的床,他小心翼翼地在床上挪着,试探着周围是否安全,一个不小心却挪过了头,整个人像个冬瓜一样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这房间铺的是木质地板,成年男子砸下去后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他还没反应过来,门就从外面被人打开了,皮鞋踏在木地板的声音十分清脆,沈越丝毫不敢大意,他往后缩了缩,下意识弓起背警惕地提防着来人。

    从走路发出的声音判断,来人并不是很重,他听到液体在器皿里摇晃的声音,随后来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开口是十二三岁、还带着点稚气的男孩声音:“你怎么摔下来了呀,让我扶你上去吧。”

    沈越还是保持着抗拒警惕的姿态,“你是谁?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手停在半空,有些委屈地回应这个不太好对付的客人,“我是订这间房的客人安排过来照顾你的,你可以叫我阿森。”

    沈越冷冷地问道:“那谁是订这间房的人?”

    阿森似乎犹豫了一下,沈越便换了一个说法,“这里是多少楼?”

    这个倒是他能说的,阿森很爽快地回答道:“十五楼。”

    十五楼?自己没有做什么,为什么就到了十五楼了?面具为沈越掩饰掉了吃惊的表情,他继续问道:“我有一个很高的同伴,你看到他了吗?”

    阿森又点点头,“他也在这里。”

    “你们这里是酒店吗?”

    这个问题一出,沈越听到阿森有些局促地挠着自己的袖口,怯怯地回答:“不算是吧,我们这里有很多姐姐,哥哥也有。”

    沈越坐在原地没有动,他屏住呼吸后用力的吸了一口,鼻尖浮动的是蜂蜜和铃兰混合在一起的甜香,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些更诱惑的气息。

    他也是一个成年人了,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的那一瞬间,联系到之前在八楼看到的那位高层管理,沈越便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了。

    他和恶意被人打包起来卖到窑子里去了?这想法存在了不到三秒,沈越就伸手掐死了它,不可能的,他们现在拿的是从季夫人那统一打包出来的脸,怎么会有口味这么清奇的,把他们两个卖到窑子里。

    不管怎么说,现在要先找到恶意才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越试着挣了挣身上绑着的绳子,又无力地塌下肩膀,阿森见他这副样子,把带来的碗递到他面前,唯唯诺诺地问道:“你要喝点汤吗?”

    他被绳子绑缚僵死的感觉在阿森把汤碗递到自己面前那一刻重新复活,阿森听到了他很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小孩子拿着碗的手因为忍笑在剧烈颤抖,但他马上又收回了不属于这个地方的笑容,乖巧地劝道:“你应该没有吃东西吧,就吃一点嘛,虽然是汤水,但是很好吃的。”

    沈越岂止是没吃东西这么简单,他这一晚频繁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已经透支了身体,现在能趴在这里跟阿森讲话完全就是托了陈婧那块巧克力的福,但他的理智又告诉自己,这里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塞到嘴里。

    阿森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暗戳戳嘟囔道:“没毒的,吃一口嘛。”

    沈越往后退了一下,拉开与那碗汤的距离,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这个小孩子给打发走。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人打开了。

    阿森松了一口气地看向来人,“先生,我把汤送到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这是吴梓的声音,沈越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恶意还没死嘛,没死就还好,他看向来人的方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恶意没正面回答他,只掀开他的面具,强硬地把汤勺塞到他嘴里,“你现在很虚弱,把这个喝了吧。”

    沈越“呜呜”挣扎着把汤水咽了下去,却又感觉好像房间里有另一个人在偷偷瞧着自己,他往那个方向转了转头,只听见关门的声音,是阿森沉默着走出去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沈越吞下了一口汤水,抱怨道:“这个?!”

    恶意帮他吹着汤,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个是能喝的。”

    沈越别开了头,直奔主题道:“我不是说这个汤,打晕我把我带到十四楼的人是你吧,你本事倒是大,居然还能找到十五楼来。”

    恶意莞尔:“受人之托而已。”

    “哦?”沈越挑眉,终于对这只露出了尾巴的狼产生了兴趣,“受谁之托?”

    “我发现我真的是很难骗过你,心里计划好的是一件事,做出来却总是要被你打乱。”恶意有些无奈地叩了叩自己的面具,又喂给沈越一口汤,“我是在十楼的时候得到主人的邀约的。”

    “邀约,什么邀约?”

    “融汇中心的秘密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整容院、饭点、银行、妓院,每两层楼就对应着美色、食欲、金钱和性欲,跟着你们的时候,我以为要破除每一层楼的主人的局才能往上再走一层。本来就是鸠占鹊巢,我的意识并不能完整的附着在这具r_ou_体上,同为至y至恶的东西,他感应到了我的存在。你还记得我在朱老板的店里吃的那块r_ou_吗?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块r_ou_不对,但我的潜意识却催促着自己吃下去,到了十一楼的时候,‘他’便和我说话了。”

    沈越冷笑道:“‘他’就是融汇中心这栋鬼楼真正的主人?”

    恶意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继续说道:“‘他’告诉我,往上再走一层的方式并不仅限于破除楼层的谜题,你还可以选择给每一层楼上供一个祭品。”

    “所以这就是你把陈婧他们推下去的理由。”

    恶意无所谓地拍了拍手,把碗放下,“可是现在我们达到目标了不是吗?”

    沈越还想说什么,恶意突然凑近,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想什么,你想的是在这里找到吴梓的本体,把这群人安全带离之后,再把我彻底赶出去是吗?你的算盘打得很好,可惜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沈越生气到极点的时候便只剩下了冷漠和木然:“所以呢,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

    恶意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耳垂,笑道:“这怎么行呢?一直以来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啊,我会让你好好活着,至于原来那个吴梓……呵,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吴梓了。”

    “你觉得‘他’会让你那么简单地出去吗?你总不想在这里不人不鬼地活一辈子吧。”

    恶意有些苦恼地歪着脑袋想了想,偷笑道:“陆言和陈婧活着从十三楼出来了,这一次我有足够的祭品了。”

    “你他妈……”他的脏话还没有喷出来,恶意就已经摘掉了两人的面具,贪婪又疯狂地吻了上来。

    这和之前那个试探性的吻完全不一样,带着绝对的侵略性,极有技巧地缠上了他的舌头。

    沈越木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顶着这张脸他都能亲得下去,还特么亲得有滋有味的?

    第二反应是,我今天不会要被睡吧?

    被绑成虫蛹的沈越疯狂挣扎着,但吴梓原本的体格就比他要好一些,在他手足没被绑着的时候,两人r_ou_搏他赢的几率都要小很多,更别说此时了。

    他人一急也顾不得这么多,直接用牙狠狠地咬向恶意的舌头,恶意果然吃痛缩了回去,血腥味在沈越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沈越靠着墙壁大口喘气,斜睨着恶意,强撑着嘲讽道:“你要是还想要,就尽管来啊。”

    恶意高大的身体挡住了窗户那边照进来的所有的光,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也没有继续上来纠缠,只吐掉了嘴巴里的血,淡淡地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沈越并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恶意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推开门走出去了。

    他一出门便和阿森打了个照面,恶意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他一圈,问道:“你上来干什么?”

    阿森似乎是跑着过来的,小脸因为剧烈运动变得红扑扑的,他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今天来了位大客人!大家都忙着接待他呢!”

    恶意好没意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门,戴上面具后说道:“那你就带我去一楼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想得到一脸严肃地在图书馆写材料的我其实是在安排吻戏呢?

    ☆、艳色(二十七)

    暗香浮动,灯火笙歌。

    恶意随着阿森向一楼走进一步,属于另一个世界那种妖艳奇魅的味道又重了一份,男女暧昧的r_ou_体香味在空气中慢慢扩散,似是在夜晚伏地寻觅猎物的野兽,追随着所有有价值的信息素。

    阿森到了一楼便被一个领班的中年妇女扯到一边,恶意看着阿森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乐见得这小孩被拉走,哼着小曲找了角落里的沙发坐下,侍者过来询问恶意需要些什么,他随便点了一杯,就坐在角落里等着那位所谓的“大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身材本就高大,来这里之后阿森给他换了干净的衣服,面具又遮盖掉了原本的面貌,现在的他倒很有几分成熟男人的气质。

    恶意坐下来没多久,便有女人凑了上来。

    她也带了面具,惨白的外壳上只看得到黑漆漆的两个大洞,但恶意知道,这一定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此时这个美丽的女人把自己的卷发拨到脖子后面去,轻笑道:“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恶意颔首,“当然可以,试问谁不想和您这样美丽的小姐坐在一起呢?”

    女人似乎很满意恶意对她的赞美,莞尔一笑便坐到了恶意旁边,在两人之间留下了一个极为微妙的距离。

    恶意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后开始自顾自地喝酒,女人也不生气,相反她甚至觉得这是个有点意思的客人,她抽出一支香烟,征求着恶意的意见,“您介意我在这里吸烟吗?”

    他看了眼女人手指中夹着的薄荷烟,摇了摇头。

    火苗将烟卷舔燃,女人把面具摘了下来开始吞云吐雾,恶意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看到她的长相时还有些吃惊,听着声音恶意以为这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没想到摘下面具却是一张还带着些学生气的脸。

    当然,询问女性的真实年龄是一种不太礼貌的做法,恶意选择了继续喝闷酒,被沈越咬过的舌头在酒ji,ng的刺激下微微作痛,他却凭空生出了一种扭曲又深刻的快感。

    女人吸了几口后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呼出一口气道:“郑先生今天要来,他们都殷勤得很呐。”

    恶意心里偷笑,这个女人倒是挺会挑起话题的,他顺着女人的意思问了下去:“郑先生是谁?”

    “郑先生是我们这里很重要的大客人,但妈妈从来不许我们这些普通的小姐多问一个字,我见过三次郑先生,是气质很好的一位男性呢。”

    恶意见她已经完全把脸露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张有些清纯懵懂的脸搭配着她打理ji,ng细的卷发,却没有任何不伦不类的感觉,反倒是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无辜的诱惑。

    他现在有些理解“风情”这两个字的意思了,这都是“十四楼”最普通的小姐,管理这里的人审美倒是不错。

    他把酒杯放下,有意无意地往人群中心看了两眼,“所以你们这里会安排其他人去和郑先生打交道咯?”

    女人捂住嘴,娇滴滴地笑了一声:“来这里的客人我们都是一样对待的,只是郑先生喜欢的是男人,我们就不往他跟前凑了。”

    “哦?”

    他还没套出两句话,便见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恶意往角落里又挪了几步,把自己隐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

    那个卷发的女人把自己的烟按熄灭了,俯下身偷偷对恶意说:“我先走啦,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一楼找我哦。”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人的笑容像是蜜酒,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恶意的肩膀上,低声道:“您说您要找薄荷烟就好了,期待着和您再见。”

    等薄荷烟飘远后,恶意摸着自己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对谁说:“有意思。”

    郑先生带着一群唇红齿白的少年坐在了大堂中的沙发上,他今天似乎心情不怎么样,旁边人偶一般的少年给他递酒的时候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看来这里很大一部分人都要仰着郑先生的鼻息过活。

    想起了在暗处给自己传过消息的“他”,恶意又往郑先生那边多留了几个心眼。

    血腥味还盘踞在沈越的口腔中经久不去,他手脚被绑了太久,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僵死感,一想到恶意准备把陆言和陈婧作为献给这栋楼的祭品,沈越就一刻不能再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

    他蠕动着爬到门边,试图用下巴打开门把手,却没想到这门竟然没被人加锁,沈越大喜过望,用下巴顶开门把手,一个人影便从外面扑进来撞到了沈越怀里。

    沈越一是手脚不方便,二是没料到从门外会突然撞进来一个人,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沈越前胸被一个活人压住,后背又撞到了坚硬的地板上,一时之间苦不堪言。

    阿森见把沈越撞倒了,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个不倒翁似的鞠着躬道歉:“不好意思沈先生,我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沈越有些头痛地盯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孩,一步步挪到了床上躺好,他的逃跑计划被这个小孩发现了,怎么处理还是个大问题。

    阿森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惹恼了这位有些奇怪的客人,把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了,小手疯狂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他俩在这里一眼瞪小眼,从门外就探进来一个年轻女人的脸,来人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生得一副刻薄像,扁平的脸上就只有两个眼珠突出得像是金鱼,她看到阿森后二话不说便上前来拉扯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别人的房间里。

    阿森像个小ji仔似的被她提在手里,眼睛里写着不情愿,但又不得不跟着金鱼走,他不抱希望地朝着沈越看了两眼,可人眼看着就要被金鱼拖出去了。

    沈越心里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本身是不太想和这里的死人们扯上关系的,但此时此刻不知怎么了,又如神念降顶一般,沈越出声叫住了两人:“你在干什么?”

    金鱼的声音比她的长相还要尖利刻薄:“我们老板今天喊了这个小孩去倒茶,您有什么事吗?”

    她虽然嘴上用的是“您”,但对穿着肮脏破烂的沈越没有一点尊重的意思,居高临下的样子让沈越想到了他高中的教导主任。

    “倒茶?倒什么茶?”

    金鱼看着沈越被绑成螃蟹的狼狈样子,大概也是某个重口味老板的特殊爱好,以为他和阿森是一样的身份,粗声粗气地质问道:“你是在这里上班的,你还不知道倒茶是什么意思吗?”

    他胸口腾起一股无名火,虽然知道阿森早已不在人世,但还是从心底里产生反胃感。

    他们连孩子都不会放过!

    沈越昂起头,冷冷地盯着金鱼:“这是我的房间,你进来没有敲门,这是其一;在我这里随随便便带走人,这是其二;现在居然说我是在这里上班的,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讲话?”

    只说了几句话沈越就看到了这个女人拜高踩低色厉内荏的本质,她见自己穿着褴褛就踩到自己脸上,不管怎么说,今天他都不能让人随便地从自己这里带走阿森。

    金鱼被他说得楞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被绑成粽子的年轻人居然不是在这里上班的,底气瞬间虚了不少,“这个小孩是我们老板提前指定好要倒茶的,定好了的就得把他带走。”

    “是吗?”沈越话音一落便转头看向阿森,“阿森,你给我扇她两耳光,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打的。”

    阿森当然不敢动手,但沈越演戏演得真情实感,倒还真有那么一点纨绔的样子,金鱼一把把阿森推开,指着沈越问道:“你知道我老板是谁吗?”

    “我管你老板是谁,我今天约了小阿森玩得好好的,你也不过是帮人跑腿的罢了,有什么事就请你老板过来啊,滚吧!让他直接来这个房间找我吴梓!”

    能让老板亲自为他们安排房间的客人非富即贵,金鱼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又变态又蛮横的硬钉子,心里也真的开始慌起来了自己是不是惹到了哪家荒唐的小公子,当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有底气不足地喊出一句:“我去喊我们老板过来。”后灰溜溜地逃离这里。

    沈越心里松了口气,看着还杵在那里一脸状况外的阿森,责备道:“快把门关上,想让她再进来抓你一次吗?”

    阿森这才反应过来,把门关上后趴在沈越旁边,抖得跟个缩鹌鹑一样。

    沈越看着小孩子的发顶,心里有些酸涩,语气也柔和了很多:“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的。”

    “十岁的时候,家里没钱了,我爸爸把我送过来的。”

    这孩子的亲生父亲?!

    沈越气得好半天没说出话,缓了缓继续问道:“你给他们……倒过茶吗?”

    阿森抠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低声道:“倒过,疼。”

    他还没说话,阿森就抬起头继续问道:“哥哥,我不想再给别人倒茶了,我很讨厌。可是我也很害怕,要是被发现了,我一定是会挨打的吧。”

    “你不会挨骂,没有人会欺负到你。”沈越直视着小孩的眼睛,“你帮我把绳子解开,我会把今天的事情推到另一个人身上,你在这里有认识的哥哥姐姐吗?关系特别好,能够信任的那种,哥哥和你一样,都是被人逼到这种地方来的,不过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阿森有些吃惊,但随即而来的是少年被他鼓动后的兴奋,“那!那个哥哥不是你的同伴吗?为什么要!”

    沈越看着他慢慢地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眼睛里是对另一个人的怀念,“他从来都不是我的同伴,他只是一个小偷而已。”

    阿森手脚很麻利,十几秒后,沈越身上所有的绳子都被解开了,他尝试着活动了下手脚,血液流通不畅造成的僵麻一时半会缓不过来,沈越一个没站稳差点又摔到地上,还是阿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少年的衬衫上有肥皂干净的味道,沈越有些恍惚,下意识觉得这少年是可以亲近的。

    阿森完全没感受到沈越情感上的靠近,他潜藏的冒险和反抗心理一被激化便像江水一样向前奔流,“我们快点走吧,我认识一个姓苏的哥哥,他是可以相信的。”

    ☆、艳色(二十八)

    两人在会所的回廊里小心躲避着可能认识的人,阿森的手心因为运动变得潮乎乎的,沈越也不嫌弃,还是紧紧抓着,等穿过走廊绕过一扇门,阿森才似终于松了口气,有些害羞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沈越瞧了下眼前的门牌,从外面看和自己住的那间都不是一个格局,他细想了想,猜到这里应该是阿森他们的住处。

    阿森左右环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轻轻敲了敲门,转头朝沈越解释道:“哥哥你放心,我们这里都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你不用担心被别人找到。”

    沈越在心里偷笑,这个孩子怎么傻乎乎的,哪有人会在妓院里装摄像头啊。

    话是这么说,阿森小脸上还是忧心忡忡的神情,他抬起头,像是为了确认什么看着沈越:“哥哥,我们能从这里离开吗?”

    沈越心里苦得发紧,脸上还是强撑着笑意和从容,“会的,我会带你出去的。”

    “可是我出去了之后又能做什么呢?我已经很久没读过书了。”

    沈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得转移话题,“里面的人是没有听到吗?为什么没有人来敲门?”

    阿森咬了咬嘴唇,又轻轻拍了拍门,“小苏哥哥有时候在听歌,可能没有听到门外的声音,我来这里这么久,他都很照顾我,应该是我很相信的人了。”

    沈越并没有说话,他不并不是个能够信任陌生人的人,金鱼来他房间拐人也算是误打误撞,他也顺着这个哄了阿森帮他解开身上的绳子,一会去找陈婧陆言回合的时候,这孩子放到这个姓苏的人这里,沈越总是有点不放心。

    “阿森?你怎么来了?”从门里探出一张苍白的脸,小苏是个有些瘦弱的少年,看起来只比阿森大三四岁,同样款式的衬衫兜在他身上,那把骨头看起来就怎么都挂不住。

    阿森摇摇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小苏只得沉默着把两个人放了进来,沈越跟在阿森后面挪进了屋子。

    忽略掉这个房间是在什么地方,小苏跟其他同龄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墙壁上挂着诺兰电影的海报,正对着床是一面大穿衣镜,衣柜上贴了《寓言》那张专辑的封面。

    他也没招呼来的两人喝水,径自坐到床边抱着被子,冷冷地直视着沈越:“阿森,你怎么把客人带到这里来了。”

    阿森害怕小苏心情一不好就把沈越扔出去,赶忙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小苏听,沈越就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个男孩交流,看着他俩同样美好的面容,一模一样的漆黑的瞳孔。

    小苏把手机放下,轻飘飘地戳了阿森额头一下,“我知道你讨厌那臭老板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你也不用直接拒绝,我看一会他真的找到你了你又该怎么办,难不成还真打算从这里逃出去?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你是第一次?”

    阿森听到他这个语气便知道是生气了,赶忙退后几步,把着沈越的胳膊。

    沈越听得好笑,小苏虽然表面上句句是在骂阿森,其实明里暗里就是在讽刺自己逞强把阿森带走。

    他也不在意,拍了拍挂在自己身上的阿森的肩膀。

    “那个……今天郑先生来了,也许我们可以趁……”

    “你想都不要想。”小苏一口回绝了他。

    阿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向着沈越投去求救的眼神。

    沈越还是很礼貌:“苏先生,我想借一下你的衣服。”

    他确实需要换一身,身上穿着的这套在烟囱口里爬过,又被恶意带着又拖又拽的,现在的沈越活像一株发了霉的干菜。

    沈越毕竟还是客人,小苏似乎也没有办法拒绝,指了指衣柜那边,“在那里。”沈越也不跟他客气,找了几件稍微宽松一点的,最后拿了质感最好的走。

    他举着衣服征求小苏的意见,“我借一下这个可以吗?”

    小苏仰头灌了一大口水,“您随意!”喝完似乎被呛到了,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沈越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自己一会要去面对那些人后,沈越那点不好意思也瞬间烟消云散。

    他对着房间里的镜子两三下换完了衣服,理了理领子问着阿森:“阿森,你熟悉这里的地形吗?”

    阿森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小苏说:“哥哥,我也借一件外套。”

    “你要跟他一起出去吗?” 小苏似乎很惊讶,他没想到阿森会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男人这么信赖,更何况这还是冒着违逆老板的风险。

    从这里逃跑?这是多么可怕的念头。

    “我怕哥哥找不到路。”

    小苏沉默了一会道:“所以你们都是要走的对吗?”

    布料刮在阿森的耳朵上,他一时之间没有听清楚小苏在说什么,懵懵懂懂地“啊”了一声,小苏指着门口把两人请了出去,“我不会跟他们说你们来过这里,正门看守严格,你们是很难走出融汇中心的。阿森,你真的想好了要逃跑吗?”

    其实过了这么久,阿森最初的那点冲动早已经消退了下去,听了小苏的话,阿森心里犹豫了片刻,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最后他还是拉住了沈越的手,点了点头。

    沈越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把阿森的手握得更紧了。

    “那你们走吧,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

    两人乔装打扮后没费什么力气便混进了人群里,沈越戴着面具优雅地穿梭在人群里,还真有几分来这里享乐的贵人的样子,阿森身材太小了根本不像是个客人,所以他只给自己兜了一件外套,紧紧地靠着沈越,像是被他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沈越帮他扯了扯衣服,“你那位小苏哥哥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对你还是很好的。”

    “我刚进来的时候小苏哥哥一次能挣好多钱,之后他有一位朋友好像去世了,小苏哥哥的身体就越来越坏,现在已经不怎么上班了,如果说生活艰难,他过得其实比我艰难多了。”

    沈越没有回答阿森的话,他紧紧牵着阿森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这孩子弄丢了。

    阿森忽然转过身,踮起脚抱着沈越的脖子小声说道:“我之前把那位哥哥带到了大堂里,不过每个要去大堂休息的客人都会有一个通行的牌子,我们要怎么办呢?”

    沈越丝毫不慌,他拿出一张黄符,低声问道:“不怕,你还记得那通行牌是什么样子吗?”

    陈婧和陆言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时,第一反应和恶意是一样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这些人都戴着面具。

    当门童再次向这些奇怪的客人解释清楚后,陈婧和陆言也领到了一模一样的面具,陈婧一面套上一面问:“恶意把沈越拐到窑子里来了?”

    “这也说不准,我觉得他能做出来这种事。”

    陈婧的呼吸因为运动变得有些急促,“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找到沈越才是最紧要的,恶意现在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她话音刚落,就在面具后面倒吸了一口冷气,好死不死的,他俩一进来好像就遇到了恶意,吴梓那个身高和发型,就算戴上面具他俩都能一眼认出来,不过恶意似乎一直在跟另一个人交流,并没有将目光投到他二人身上,陆言打了个手势,陈婧心领神会地跟着他找了一个卡视角的位置坐下。

    恶意十分钟之前才跟郑先生说上话,他一直对这位来历成迷的郑先生抱有极大的好奇心,从他一落座开始便一直暗中观察着。

    不曾想今日郑先生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身材并不算高大,但给人的压迫感却很重。

    身旁几位少年使劲了力气都没有让他多喝下两杯酒,恶意冷眼看着,那人偶般ji,ng致的少年脸色虽然没有变,手却开始微微颤抖了。

    看来这位郑先生和这家妓院的利益牵扯很重,否则这群人不会害怕成这样,幻想了一下妓院老板折磨人的手段,恶意心里又烧起了另一把火。

    那几个少年见郑先生兴致缺缺,强打着ji,ng神找出了一副牌,笑着道:“先生,要不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郑先生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少年暗自送了一口气,把牌抽出来准备洗,有些苦恼地叫了一声:“哎呀,这里的人不够啊,我们要怎么分这副牌呢?”

    他话音一落,黑玉似的眼瞳转了转,心思便落到了旁边坐着喝闷酒的恶意身上,少年靠了过来,甜笑道:“这位先生一个人喝酒也好没意思的,要不然和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吧。”

    “好啊”恶意放下杯子,伸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不过人似乎还是少了一点吧,你去邀请那两位客人加入我们如何?”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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