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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鼠猫]红衣白影 作者:幽若雪

    第11节

    展昭目露愠色,“左大人身为刑部尚书,断案怎可妄加揣测?”

    左坤冷笑,“展昭,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从实招来免得受这牢狱之苦。”

    展昭冷色凝滞,迎着他别有用意的笑,轻轻摇了摇头,一字字郑重言词,“展某只知公理,不识时务。”

    左坤的笑僵在脸上,怒斥道:“展昭,你最好想清楚,这里是刑部,不是你开封府!我堂堂刑部尚书办案更无需你区区四品在这指手画脚!你分明是江湖习气未脱藐视公堂!来人,教教这位御猫大人什么叫做识时务!”

    展昭没有抬头,本能的将周身肌肉绷起,却提不起半丝真气,身后脚步声缓缓走置近前,展昭只得下意识将身躯绷的更紧,试图尽全力将伤害降至最低。

    他知道,那人已在身后站定。

    屏息凝神间,强打精神分辨身后人的气息身形,知是方才下毒的中年人。

    神虑一分,一记指力夹着裂崩之风猛然戳上展昭背后“命门穴”,饶是展昭迅疾敏捷,“化功散”的作用下身形明显钝滞,只来得及避开正穴寸许,全力施为戳在毫无真气护卫的背心,展昭顿觉一口腥甜横上咽喉,五脏移位腹腔钝痛欲裂,强行压下时已是冷汗淋漓面色惨白,若不是牙关死命咬紧,险些背过气去。

    这不是普通的手段,展昭隐已猜到这手法的来历。

    昔日江湖有一种挫人于无形的阴狠手法,名曰:擒折手。

    如若不是强力移开的寸许,也许展昭这个人就废了,左坤却不知其中厉害,但看展昭面色骤然惨白,不禁冷笑相讥,“怎么样展大人,滋味不大好受吧?”

    展昭只想尽快平复胸腔急剧的起伏护住心脉,唇线抿紧不置一词。

    惊堂木再次拍案而起。

    外面的风更大了,摇曳着疲惫脆弱的枝条,肆无忌惮。

    “展昭,你可愿认罪伏法?!”

    展昭声音微颤,竭力控制之下是无法掩饰的喑哑钝促,“展昭不知所犯何罪。”

    左坤怒极却反而平静下来,对于志在必得的结果,他似也并不心急,“展昭,还是招了吧,左某虽不至对你严刑加身,日子却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那中年狱卒冷冷一笑,“左大人,展昭分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如交予在下,冷某自有办法让他乖乖认罪画押。”

    左坤神色微变,“不可!万岁有意,不得刑讯加身!”

    展昭心下感念,万岁总归仁慈。

    只是,要一个人生不如死且不着痕迹,江湖上有的是阴狠手段,方才的‘擒折手’虽被展昭偏约寸许,重创的力度却未降下分毫。这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法,阴劲反噬,展昭只觉痛如剜骨,密密麻麻的痛点自着力处四下散开,势同燎原。

    强抑之下,冷汗已漫,浸透中衣。

    狱卒笑了,“左大人大可放心,冷某人手上自有分寸!”

    左坤起身,“冷大侠只是来配合审案,左某方才说过:‘左某只信得过自己’!还望冷大侠谨守本分,莫要逾越了分寸。”

    冷姓人鼻息冷嗤,“你所谓的圣意,无非就是不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刑讯痕迹,左大人怕是也意欲如此吧,倒不如冷某人代劳,左大人大可髙枕而卧静候佳音!”

    左坤道:“哦?冷大侠有办法?”

    冷姓人别有深意的笑,转向展昭,“在下的‘分筋错骨’展大人可有耳闻?”

    展昭体内药力挥发加上重创,冷汗已下,咬牙道:“冷姓,擅长‘擒折手’和‘分筋错骨’……你是‘鬼见愁’冷楚申……”

    冷楚申哈哈一笑,击掌示好,“展大人既然猜出冷某,可是要考虑下是否乖乖认罪画押?还是要尝尝这‘分筋错骨’的滋味?”

    ……

    展昭冷颤开口,“展某无罪可供!”

    冷楚申笑道:“展昭你当真硬骨头,可莫怪冷某人不客气了!”音落手起,准确无误的扫过展昭背上“肩井”“命门”“海底”,展昭一惊非小,本能的撤身欲退,无奈此下身体状况犹如以卵击石,冷楚申趁展昭意欲撤身之际,力道遂又转过胸前 “膻中” “章门”“曲骨”,展昭周身几处要穴被独道的手法巧妙的力道逆行封住,顿时失了重心,踉跄栽倒,冷楚申眼疾跟进,指力又相继落在上肢“曲池”“少冲”和下肢 “委中”“百里”之上。

    筋脉俱错,血液逆行冲斥,腥甜之气再无力压制,一口喷出,身上顿如万千利箭磨砺穿斥,剧痛之下又如百蚁啃噬嘶咬,奇痒难抑,恨不得抓烂皮肉方可解去痛痒之万一,展昭勉强以掌肘支附,肌骨用力绷起,面色却惨白如纸寻不到半分血色,手上骨骼亦泛白凸起到极致,冷汗淋漓,蜇的他睁不开眼。

    左坤见展昭口吐鲜血微微动容,碍于情面,怕冷楚申嘲笑他少见多怪,虽心有余悸却未开口阻止。

    白玉堂负气而走却并未回开封府,而是伏在刑部院墙一侧,身上的白衣被夜露打湿,凉气丝丝钻进心坎里,分外清明。明知带不走他,索性自己便在这里陪陪他,真有什么动静也好接应。眼见不消一时半刻的功夫守卫森严便不同寻常,初时还几人的值夜现下人数竟增了一倍。

    头脑中瞬间警觉,刑部已有了动作。

    “猫儿……”

    白玉堂纵身跃入,迂回寻觅,夜色中灯火通亮的公堂甚是张扬。

    今日情形不同往日,怕累及展昭,不敢大意,加倍小心屏息隐匿在公堂外一角。

    里面静的有些压抑,白玉堂听着自己心跳声,说不出自己究竟哪里出了什么毛病,竟然心绪难平像有什么事要发生,控制不下的急躁。

    堂内终于有了动静,几个衙役拖出一个人。

    “展昭!”

    熟悉的身形体格,融入夜色的蓝衫比白日里晦暗许多,白玉堂的心瞬间抽紧,全力攥握使得画影的纹路印进掌心,展昭就像是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任人摆弄,反抗的意识丝毫全无。

    白玉堂情急之下踏出半步,警觉目光闪过,忙闪身遁形。

    冷楚申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前行。

    简单的邂逅无异于交锋,白玉堂知道这个人不似普通侍卫那般简单。

    展昭被架回牢房,蜷在墙角便再也未动分毫,里里外外值夜的衙役不敢怠慢,支着眼皮强打精神,深恐出了差池脑袋不保。

    “哎?”一衙役无聊中低声开口,“你说这出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就成这样了?身上虽没有动刑的痕迹,看上去怕也只剩半条命了。”

    另一个搭言:“我看呢,半条命都没有了……这展昭不是功夫了得么?”

    第一个人将声音压得更低,“我听说那人是宠太师专门请来对付展护卫的,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

    搭言的人扫了下周围,用手肘撞了那衙役一下,“少说两句吧,活腻了?”

    四下安静,只剩下脚步声清晰可闻,如影随形。

    白玉堂一直匿在黑暗里,这些言语一字不落的落在白玉堂耳朵里。

    白玉堂身体先于头脑作出的第一反应是迈开步子,打定主意用强将他带离,可走了几步却生生顿住,那“猫”别扭性子他不是不知,清醒时还不得跟自己拼命!指节攥的“咯咯”作响,终抽身退离,从长计议。

    ☆、五爷任性

    作者有话要说:  爱猫儿,

    爱五爷,

    爱九四七五……

    开封府的北院客房内灯火通明。

    “二哥四哥,不管用什么办法,把猫儿弄出来!”白玉堂的声音因无法抑制的愤怒而微颤。

    韩彰蒋平一时怔住,他们从没见过白玉堂的情绪如今时这般失控。

    从外面回来就不置一言,脸色冷的能冻死人。眼下开口了,又这般让人难以接受的激烈……

    “五弟,你吃枪药了!不就是展小猫被关进刑部了吗又不能把他怎么样,放不放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你至于吗?”韩彰对这白玉堂对待哥儿两个的态度十分不理解,不理解便势必要说出来,丝毫不理会蒋平夸张挤兑予以暗示的眼色。

    话音已出口,蒋平扫了眼自家五弟冷到不敢直视的脸色,唯有苦于无奈用羽扇狠砸额头的份儿,什么人不好惹,什么时候惹不好,偏偏捡个最差劲的时候!莫不是临行出门前没看黄历?没看见他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吗?皮又痒了?

    “啪”的拍案声起,蒋平暗叫“不好”,侧目看去,惊见本本份份躺在案上的画影已被白玉堂掌力震起稳稳抄在手里,指尖动处,伴着龙吟之声,剑鞘半开,通体莹白夺目的沁凉剑身华光流转,映上白玉堂冷煞肃杀的眉眼,紧跟着“呛啷”声不绝于耳,画影出鞘,被白玉堂看也未看反手猛的掷出,瞬息间白光堪堪贴着韩彰耳廓擦过,深深钉入墙体,嗡声不断……

    他眼中是无情的冷,冷得封住剑光封住信仰,那眼中似有千军万马倒戈相向,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连感情的波动都看不出。

    韩彰动也不敢动,面是表情无比精彩,不知是哭是笑。

    蒋平按捺不住抢步上前,沉声怒喝道:“老五!你这是干什么!”

    白玉堂胸膛起伏,身形未动,目光中依然看不出内容,他怔立在那,目光全未在韩彰和蒋平身上落定,满眼都是展昭被架出公堂时摇摇欲坠的虚弱和两个狱卒的耳语之言。

    蒋平看得出他在极力压抑,压抑身体的颤抖,甚至连眼睛里都是赤红色的。

    这算什么?缩头乌龟?人是自己杀的让他去扛?

    从元昊驿馆将他救出时他右肩上深可入骨的溃疡伤口灼心刺目历历在目,那苍白惨淡的笑却意图云淡风轻的将所有痛苦不着痕迹的压下……

    如今人在刑部,有力无处使,眼睁睁看着他生不如死自己却连赶至近前扶他一下的权力都没有!

    为了他去忍去熬,形同油煎火炽,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

    是亲者痛愁者快的残酷!

    白玉堂从没活的这样窝囊过!

    气急攻心,一口腥甜涌上,白玉堂咬牙压下,眼前一阵眩晕,勉强撑在桌子上。

    “老五?”

    “老五!”

    韩彰忙上前扶住白玉堂,蒋平神色中却闪过一丝异样,拉开韩彰,郑重开口:“老五,展昭到底出什么事了?”

    白玉堂看也不看他,只自牙缝中决绝的挤出几个字,“这忙你们帮是不帮!”

    韩彰急道:“帮!自然要帮!可是老五你倒说说那展小猫到底怎么了?刑部动了大刑?”

    白玉堂摇头,“我不知道!”

    韩彰气结,“不知道你别扭个什么劲儿,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白玉堂将拳头攥的泛白,“虽未动大刑,我却是看着他被架出来的,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什么?”韩彰、蒋平对视一眼,皆动容。

    蒋平开口,“老五,你想清楚,这事儿咱们一插手就复杂了,展小猫那是戴罪之身,咱们这叫劫狱,咱们倒是不怕,那展小猫他能答应?”

    白玉堂面色不善,冷冷言道:“由不得他不答应!”

    蒋平一看这神色,倒是乌龟吃称砣,铁了心了,随口道:“那好办,二哥打洞的本事无须怀疑,把他弄出来随便扔个人进去再放把火,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从此之后朝堂失了御猫,开封府失了展护卫,江湖上失了南侠,你可要想清楚……”

    白玉堂脱口而出,“没什么好想的,就这么办!”

    蒋平翻了翻眼睛,不以为然道:“那好办!”

    白玉堂起身:“四哥,有个人不得不防,听狱卒口气这人是‘老螃蟹’专门找来对付猫儿的,这个人我昨天夜里见过,交给我!”

    韩彰一笑,“那不就结了?能跟咱老五过上几招的人怕是还在娘胎里呢,哎?不对,忘记了还有这只倒霉的‘猫儿’。”

    蒋平眼风扫过白玉堂,“他倒霉也便罢了,咱哥几个又是招谁惹谁了?”

    白玉堂无心说笑,韩彰应付着打了个哈哈,各怀心腹事。

    “得,这事儿既然说准了就尽快,我去支会大哥一声!”韩彰转身要走,被白玉堂一把扯回来,“二哥,你傻呀!”

    蒋平摇头,“老二的脑子确实有问题,被驴踢了,病的不轻!”

    韩彰一脸疑惑,需知自家五兄弟何时有事欺瞒过?

    蒋平收了玩笑心思,“老二,劫狱这种事依大哥那老实性子断然不会同意,搞不好还会让包大人知道,既然展昭是必须要救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斩后奏,省得麻烦!”

    白玉堂虽是捂着胸口,面上却有了激动神色,“四哥说得在理,先斩后奏!”

    蒋平没好气的斜了一眼,“你就折腾吧,咱哥几个陪着你疯,自打遇上那只猫‘陷空岛’就没安生过!”

    白玉堂自知理亏,眼下蒋平韩彰又同意帮忙,低眉顺目没了脾气。

    韩彰咧嘴一笑,“好,就这么定下了,我先去把地形摸清了,等我消息!”

    “老二,你除了地底下能耐,地面上就不行了,小心别被逮了给咱‘五鼠’丢人,”蒋平本是好意,无奈这几兄弟好话不得好说。

    韩彰佯怒道:“老五,你听听,老四说的这叫人话?”

    白玉堂啃着手指笑,“二哥,四哥说的在理,这次你要是真给逮了怕是小命儿就要交代了,包大人管辖之下这汴京城可没有那么多的流浪猫。”

    韩彰知他所指是驿馆被人发觉用狸猫做障眼的糗事,也不作答,咬牙横目走了出去,身后却传来白玉堂蒋平肆无忌惮的笑。

    韩彰唯有叹气摇头的份儿……

    见韩彰走远,蒋平面色郑重,坐在白玉堂面前。

    白玉堂本是侧目留意韩彰去向,觉察到蒋平目光,偏了头笑问道:“四哥,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莫不是花痴了想要以身相许?”

    蒋平被他问的一愣,“口无遮拦的东西,什么玩笑都开得,我一辈子找不着媳妇也不会看上你!”略一停顿,“老五,四哥问你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成日里猫儿猫儿的叫得亲昵四哥不觉有异,可是方才……老实说,对展昭,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白玉堂神情一僵,未想他竟问出这话,思量过后长身而起,“四哥,既然今日你问起,白玉堂也不是无所担当口是心非之人。”笑意更深,“我对那猫儿,确是动了心思!”

    蒋平本已察觉,却仍在白玉堂亲口证实之余一惊非小,“五弟,展昭纵是再好,也是男子,你可是想清楚了?”

    白玉堂笑的诚然,“四哥,白玉堂随性惯了,从不会委屈了自己,想做的事,决不会像那蠢猫一般刻意压抑。”

    笑眼弯弯,竟是情深几许。

    蒋平看在眼里,不禁叹气,“展昭不会答应……”

    这一次白玉堂笑出了声,脸上洋溢着别样神采,“四哥,猫儿若答应了呢。”

    “什么?!!”蒋平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白玉堂收敛了笑,凑到蒋平近前,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四哥,不论别人怎么看,我白玉堂此生,定不负他!”

    蒋平叹了口气,之后却摇头苦笑。

    白玉堂认定的事,展昭认定的事,怕是没有人可以回转。

    情已至此,还能说什么……

    比起开封府的忧心忡忡,刑部却是兴灾乐祸。

    端坐刑部主位的是满心得意的庞太师。

    听着左坤的回禀,周身畅快淋漓,往日里所受的包拯的气一扫而空,仿佛汗毛孔都张开嘴在笑,“这下看那包黑子还有什么能耐!老夫与他斗了这么多年,旁人都道包黑子铁面无私,老夫却深知他心软的很。现在展昭握在我们手里无异于马失前蹄触了他的根本。人证物证俱在,展昭死定了!”

    冷楚申闻言冷笑,“还是加强戒备的好,展昭出身江湖,不得不妨!”

    宠太师目色一厉,“世子要你们来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护卫这刑部周全?难不成都是吃闲饭的,这点小事还要本太师与左大人操心?”

    宠太师恃才傲物,平时里嚣张跋扈惯了,却忽略了眼下这主儿是个有别于展昭的江湖人,见惯了展昭这种本份实大体的,便不自觉的理解为江湖人都是畏于朝廷权势逆来顺受,免不得得意忘形,出言讥讽。

    冷楚申不再多言,眼中不屑之色更甚。对于根本就未瞧在眼里的庞太师他觉得与之对话简直是浪费唾沫星子。

    劫狱之事多发生在夜里,冷楚申却未想到他们竟然明目张胆的选在光天化日之下。

    “走水啦,走水啦!”迎面撞上一个张皇失措的狱卒,一把拎住,厉声喝问:“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狱卒被拎的一个趔趄,“冷大侠,刑部牢房不知怎么的,竟然走水!小的这便去禀报左大人。”

    “走水?”冷楚申大概已料到是有人刻意纵火,一把推开,迈开步子往牢记方向。

    那狱卒偏头一笑,之后夸张的扯开嗓子,“走水啦,走水啦……”

    憨头憨脑,不是徐庆是谁?

    冷楚申疾步而行,锋芒一亮恍得他眼睛眯了眯,一柄通体雪亮的剑横在近前,慵懒玩味的声音开口:“冷大侠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

    ☆、白玉堂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因为喜爱,只是因为怀念。

    也许他们已经历经太多变数,年轻不再。

    也许,世间根本没有展昭,白玉堂……

    冷楚申站定。

    入眼是一抹晃眼的白,行的嚣张,笑的抢眼,张扬气息与昨夜暗伏之人如出一辄。

    冷楚申下意识的反应是抽剑,白玉堂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剑开三寸,动作被白玉堂冷笑阻住,拔剑的手在大力强行之下不受控的一滞一送,剑身复又在力不匹敌的情形下“呛啷”归鞘。

    白玉堂的手还稳稳的掌控在冷楚申的手背之上,眼中笑意未退,片刻前的方寸之险竟似探囊取物一般随意轻省。

    冷楚申暗暗心惊!不敢大意。自头脑中打着盘旋确定来人身份。

    白玉堂勾起唇角,一抹肆意的弧度,“不用想了,白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玉堂!!”

    冷楚申微讶,“‘锦毛鼠’白玉堂?”

    不羁的笑,唇红齿白,“不错,正是你白爷爷!”

    本就是对敌言语狠辣不留余地的人,眼下对于这致展昭重创之人,白玉堂恨的牙痒痒,等不及要将其拆吃入腹。见冷楚申面色突变,言语更是夹枪带棒:“冷楚申?你这名字乍听之下倒是有点意思,冷畜牲?”言语颇带切,“看你脸色不佳,病的不轻吧?是不是丧尽天良的事做多了?”

    冷楚申面色不善,伸剑斜指,恶狠狠的语气冲出唇齿,“白玉堂!”

    白玉堂目色一唳,画影不经意的格偏他的剑,声音乍暖乍寒,却是少见的不急不徐,“你不能怪我多想,要怪,只能怪你娘取得这意味深长的名字,毁了你一生不说,还要遗害众生!”

    “生”字话音未落,白玉堂的手已动,画影剑担肝胆,光耀若星,断未留及半分反应余地,突发的狠辣电射而至,将他剑鞘中长剑仓然挑起,有意折辱挑衅。

    冷楚申眼疾手快抄剑柄在手,迎面画影却已然近逼,勉力格挡之中,剑气冲面,发面皆寒,白玉堂周身所散皆是杀意。

    冷楚申不敢有丝毫大意,此人虽不曾交过手,“锦毛鼠”的狠辣决绝却如雷贯耳,这玉面罗刹一样的人物,今日倒是有幸得见。

    可是,用三生有幸来形容却实在不恰当,如果他的出现早有预料,自己也许只是一枚引蛇出洞的棋子罢了。心底泛苦的当儿,白玉堂断喝一声,画影剑气已扑面压下,冷楚申握剑的手劲未收,左手攻出,五指微张,如鹰爪盘曲,直取白玉堂左腰间“太渊穴”,白玉堂冷目如芒,龇目欲裂,根本没存躲闪的心思,手上画影却暗暗加大了力道,将对方毙于剑下之心昭然若揭。

    冷楚申的手势依然没有撤的意思。

    眼见“太渊穴”被爪力勾取,白玉堂钢牙一咬,剑势已成,丝毫未留回转余地,曲膝上顶,正是冷楚申脉门,奇狠,奇绝!

    冷楚申撤手,不得不撤手。

    白玉堂不是展昭,剑下从不给对方留余地。

    白玉堂的剑耀如匹链,密如急风骤雨,招招紧逼,剑剑皆是将自身生死置度外的狠厉,冷楚申胸前已多了道口子,直被白玉堂怒意杀气迫得节节后退,有些狼狈。

    阴毒的法门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决他根本不是白玉堂对手。在展昭习惯性的留给对方留有生门的仁慈下他也许有可能寻得一丝可乘之机,然在白玉堂的性情里断却不会容他半分偷袭空隙,剑剑织就水泼不进的网,密不透风,龙吟不绝,势势夺命。

    六名黑衣侍卫闻声赶至时冷楚申身上又增了两道伤口。眼神交留,遂散开呈围拢之势将白玉堂环在正中。

    白玉堂收剑拧身跃出战围,遥剑指着冷楚申的鼻子,不屑之意张扬到极致,傲然冷笑,沉声开口:“冷畜牲!今天不管你招多少人来,你的脑袋,白爷爷我要定了!”画影扫过六名黑衣人,“白爷今天没兴趣跟你们缠,不服的,一起上!”

    不远处喧嚣嘈杂之声不绝于耳,声势渐大。

    黑烟缭绕,直冲天云,正是牢房方向……

    白玉堂冷冷的衔笑在唇角,剑气漫天水泻,狠辣决绝。

    未给对方留有任何可乘之机,甚至都未给自己留有余地,所有积郁愤恨一股脑的充斥在剑锋,划出道道亮眼刺目的炫白,黑衣人见机而上,虚虚实实,却被他剑气所迫只守不攻。

    几次交锋,白玉堂的耐性已到极限,大喝一声,白光如电弧扫过,尘屑飞扬,衣袂猎猎,直激得人睁不开眼。

    点点腥红夺目灼眼,自剑势上绞的弧度盛开弥散。伴着强抑的惨痛声,两名黑衣人踉跄退出战局,手势不约而同捂向左耳,眼中是不可思议的惊惶,鲜血自紧捂的指缝流出,无辜的耳朵尚有余温,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血泥中……

    白玉堂身上也染了血色,却不知是自己还是他人的。

    煞面罩霜,冷目电扫另外两名黑衣人,一鼓作气一蹴而就,那两名黑衣人没有退,却也没有进,只是守剑持在当地,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惶恐,白玉堂已发起攻势,身形起,势如惊雷,快若惊鸿。剑势到,劲风至,面色惊,惨声起,惊恐的黑眸盯着滴血的画影。

    捂着左耳惨痛失声的黑衣人,由两个变成了四个……

    无辜躺在地上的左耳数目,由两只变成两双……

    四周的普通衙役见这阵势只敢围观作势,却没有哪个真正不怕死的。

    白玉堂的剑却依然未停,剑锋分出数道雪影,银白漫天,光华乍现,避开搪挡的剑锋,剑风直取冷楚申首级。

    冷楚申不会作以待毙,却也知道今日一决非死即残。

    勉力迎下几剑,仓慌避过时脚下未稳,剑却又被画影缠上,眨眼之间剑气充斥面门。全力格挡开,一口腥甜喷出,勉力强撑,“白玉堂!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必如此相逼!”

    白玉堂收住剑势,冷笑,“好,今天白爷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给我听好了,你伤展昭就得死!”白玉堂的剑饮了血,整个人似乎平静了,但最后的三个字几乎用尽了他浑身的气力。

    冷楚申眯起眼,不怕死的说道:“白五爷对展昭倒真是好!”“好”字拖长了尾音,勾挑着白玉堂的底线。

    白玉堂怒目直视,一字字如刀入铁石,“你将分筋错骨手用在他身上,分明是活腻了!”

    冷楚申冷笑,“想不到傲世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的白玉堂居然会载在展昭手里!御猫勾引人的手段果然高明!”

    白玉堂怒极,“你敢再说一遍!”

    冷楚申扫过白玉堂的脸,又看过他的剑,“白玉堂,他身上的分筋错骨手法江湖上只有我可以解,如果你觉得他受的罪不够,大可以一剑杀了我!”

    白玉堂定定的盯着他,笑得有些晃眼,“跟我谈条件?好啊,你有种!”

    冷楚申被他笑的怔住,冷芒一闪,如梦初醒。抬眼间画影已到,避无可避。

    一阵彻骨的剧痛席卷,冷楚申重心瞬间跌下去,定晴看去,双膝皆渗着涔涔血迹。

    白玉堂的剑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更何况膝骨?

    剧痛之下,冷汗潮涌,抖声道:“白玉堂?!”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白玉堂,几次挣扎欲起皆跌回原处,愤怒和仇恨交织,汗水和尘土交织。

    没想到的可能,白玉堂偏偏这样做了,

    “你就不怕官府缉拿?!”

    白玉堂行至他身前,似笑非笑,那表情似痛非痛,目光远及形同呓语,“我就是太多顾忌才会任他由他……”音色陡变,目色灼人,“我不是展昭!所以,收起你这一套!”

    冷哨凌空,玉鼠乍现。

    白玉堂抬眼看去得知蒋平韩彰已得手,遂不再耽搁,上前利落封穴欲拎起冷楚申。然而他的手却顿在半空,下一秒拧身撩剑,护住自身与冷楚申。

    呼啸而至的冷风,破空凌厉的劲气,白玉堂深知来者不是泛泛这辈,那劲风仿佛灵气所生,打了个旋按原路返回,被一人稳稳抄在手里,眼中笑意分明。

    白玉堂定睛看去,来人通体黑衣,黑巾蒙面,鹰隼般的目光下,刚毅中带着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面巾下隐约可见高挺的鹰勾鼻。

    白玉堂心上已清明,来人正是元昊。

    然这一身黑衣,意在不愿挑明身分,白玉堂此举并非理直气壮,倒也乐得糊涂。

    元昊神态肆意,扫了眼重伤的冷楚申,眼中笑意探究复杂。

    白玉堂知道今天轻易是走不了了,心上焦急担心的是蒋平等人是否已遇到麻烦,面上却换上一付慵懒的笑,目光亮的耀眼, “我们见过……倒是白某小觑了你。”

    元昊目中微露笑意,“确实见过!”

    白玉堂又笑了,“与他们比你武功不错,却是未必拦得下我白玉堂!”

    元昊笑道:“不妨试试?”

    白玉堂目光缩紧,“好!”

    好字方一出口,画影已逼上。

    元昊冷目凝视,偏身让过,一记指风夹着劲气向白玉堂右腕袭去,速度之疾,力道之厉,即便是白玉堂亦不禁咂舌。

    白衣冲天而上,凌空拧身,画影自上而下,绕过元昊的剑直取眉心。

    元昊不作正面迎敌,闪身避过。一刺一躲的玄机实则如千军万马的对敌,生死一线之距。

    冷楚申抹了一把冷汗……

    白玉堂身形将落未落,元昊旋势进逼,以剑相缠,飞右足踢他剑身。白玉堂避亦不避,运气去掌,排山倒海之势向进犯的右足拍去。

    白玉堂心急展昭情形,无心缠斗,运足了力道虚晃一招,转身欲带走冷楚申。元昊却冷剑一扫,拦住去势,“想走,没那么容易!”

    白玉堂抽身反撩,剑气执狂,狂澜力挽,迎上他冷光。

    正当二人僵持之下胜负难分之时,一道金虹穿过凝结的剑气,撕破顿窒,直撞元昊剑锋。高手对峙,元昊白玉堂均无暇顾及其他,分心一分便是死。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却强行占据了立场,插足在二人的剑气当中,三种不同的劲气成鼎立之势,将一个欲退一个欲进的稠密剑气中扯开一道口子,霍然开朗。

    白玉堂眼疾手稳,见此良机挥剑抽身,至冷楚申身侧提及便走,立落撤局,几个起落已无踪影。

    元昊定下神来,已无来人的影子。

    钢牙紧咬,侧目看去,方才击偏自己剑锋使白玉堂成功摆脱自己的,是块碎银子。

    ☆、没有办法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祝愿每一位朋友,圣诞快乐……

    相约在开封府城郊外三十里的崇华集。

    这里不算繁华,却是医馆客栈酒坊应有尽有,更何况白玉堂并未作长久停留的打算。

    在客栈看到展昭的时候白玉堂恨不能把腋下的人夹死!

    面对无半丝生气的展昭,韩彰徐庆蒋平皆是搓手在旁,束手无策。

    “展昭?!”白玉堂把冷楚申狠狠扔在地上,急步上前。

    冷楚申便趴在地上。

    早闻得白玉堂是狠辣决绝的主儿,未成想初次撞见竟是这般凄惨不堪。自己的腿怕是废了,白玉堂恨意明确断不会手下留情。至于自己要在地上趴多久,全在这位爷心情,看白玉堂紧张展昭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重出江湖,更后悔去招惹那只御猫。

    可眼下,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展昭迷迷糊糊中只觉身躯被强有力的臂力揽起,一个紧张到颤抖的声音似幻似真,“猫儿,猫儿你醒醒。”即便在心里一遍遍的回应着白玉堂,可是想要睁开眼睛,却连这份力气业已耗磨殆尽,噬骨的折磨几欲粉碎的虚脱,他并未昏厥,却只能像个死人一样任由白玉堂灼热悔愧的目光烫在自己脸上。

    触手一片湿凉,怎样的折磨能使这隐忍坚毅的人冷汗漫湿中衣?白玉堂的心被抽空,怒火中烧,炙煎成烬的是自己覆水难收的感情。

    几人懂,几人不懂……

    双臂疼惜的颤抖收紧,却又不敢,生怕自己的冒失莽撞再一次带给展昭的是痛不欲生的疼,手堪堪揽住肩头却再无处施放。探他脉门,气若游丝,筋错脉乱。胸腔内怒火裹挟着焚心巨痛几乎要将白玉堂吞并湮没,嘶吼自牙缝压抑而出,喑哑失声,“左坤!这笔账,白玉堂记下了!”

    狠厉的目光,冷楚申不由得心上一寒,罢了,今天看来怕是要交代了。

    白玉堂坐于展昭对面,出手抵上他心口,傾其所有将真气自掌心源源不断送出,触手解读衣衫下的沁凉体温和无法抑制的抖颤肌骨,断断不可分神的关键,他的目光却不受控的吻上展昭惨白的面容——鬓发已乱,混着冷汗粘在脸上,眉峰痛苦的蹙在额中,川字灼眼,唇色全无,仿若干涸的河川……撤掌回手,展昭的身躯倒向一边。

    “猫儿!”白玉堂伸臂揽起,一拳砸在墙上,只能输些真气助他缓解,这种封筋逆穴的手法,白玉堂不会解。

    “老五,怎么样?”徐庆焦急问道。

    白玉堂无力的摇了摇头。

    突然回头,冷目如刀,割的冷楚申本能的偏过眼。白玉堂轻轻将展昭放置床榻,旋身而至,拎起冷楚申后衣领拖到床榻前!短促的声线不容置疑,“解,你活!不解,你死!”

    冷楚申时至今日倒是一副滚刀肉的态度,不说不动,白玉堂已无丝毫耐心与之消磨,一脚窝上他背心,随之闷哼一声栽倒,倔强爬起,惨然冷笑,“我已这般田地,拉展昭陪葬也不算亏!”

    白玉堂笑的分明,却令冷楚申冷得牙龈打颤,一张毫无表情的脸逼近,冷楚申心虚启口,“白玉堂……你要干什么?”

    白玉堂的脸停在咫尺之间,空气骤然凝结,“你在左坤府上想必吃香喝辣,也算待遇优厚,到白爷这里自然也不能怠慢,山珍海味未免俗套,白爷请你吃……马粪!”

    “噗!”韩彰憋不住,即便展昭人事不省仍是笑出声来。徐庆憨厚,从没见过五弟这般阴黑的手段,不可思议的瞪大眼。蒋平最是淡定,羽扇遮了脸,天知道那扇子后边的“痛苦”表情。要笑不能笑,滋味好受得了?

    冷楚申的眼睛瞪得快要脱出眼眶,“白玉堂,惘你自称五义……”

    白玉堂毫不客气的截断:“少废话,你折辱他的时候可想过自己也有这一天?!”目光冷得凝结成冰。

    冷楚申笑了,“你再怎么为难于我,他的痛苦也已经受了。”

    白玉堂牙齿咬合,在冷峻的脸上凸显出凌厉的弧度,随即冷笑,“四哥,冷大侠的中餐劳烦你来准备!”

    蒋平失声,无辜的指着自己,“老五,这么龌龊的事你让我去做?”

    白玉堂转过头,笑的高深莫测,“四哥不愿意?方才你可是笑的最欢……”

    蒋平苦着脸,挡在扇子后面都被你看到!扫过五弟那张冻死人的脸,拖长了音违心附和,“愿意,敢不愿意……”

    白玉堂满意的拍拍手,扫过冷楚申的惊愕,目光落在展昭身上。

    一改戏谑调侃,一改嚣张霸道,满眼的柔和,“猫儿,也许你什么都听得见,只是没有力气睁开眼,你别怪我对这畜牲过分,他自找的!”

    抬头看了一眼蒋平,“四哥,你还不去?”

    蒋平差点哭了,还以为他忘了,“去……我就去!”

    不到片刻功夫,蒋平当真端着一盘黑黢黢的东西走进来,表情怪异的伸直了手臂尽量与那盘子保持距离。

    “老四,你真的……?”徐庆捂住惊讶的表情。

    韩彰同情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冷楚申,却是在对徐庆说话:“老三,你当咱们五弟是说着玩的?要知道这马粪便可是上好的肥料啊……新鲜的,热忽。”

    白玉堂笑,“二哥说的没错,不如就由二哥代劳喂他吃下去?”

    “什,什么?”韩彰此刻开始后悔,后悔嘴贱乱说话。

    蒋平已经识相的将盘子送到韩彰眼前,“老二,该你了……”

    冷楚申看着这几兄弟一唱一合,早就气得七窍生烟,敢情拿自己当猴耍?

    一番推三阻四,白玉堂冷着脸起身,劈手夺过盘子,连招呼都不打一把连盘子按到冷楚申脸上。

    韩彰,徐庆,蒋平均笑不出来了。

    他们以为白玉堂无非是说说,结果他真的做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冷楚申那张扭曲的脸时,又憋不住要笑,甚至更多的是同情,那脸上的表情极致到难以形容。白玉堂却没有笑,冷冷的言语切金断玉,“冷楚申,你解是不解?”

    冷楚申笑了,歇斯底里的笑,“不解如何!”

    白玉堂也笑了,下一秒冰凉的触感贴上劲间温热,画影稳稳搭在冷楚申左肩之上,冷的寒心的声音,“那些黑衣人都是削了左耳,你要不要也试试?”他成功的自冷楚申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恐惧。

    画影一点点稳稳上移,贴上耳廓,冰凉触感和恐惧异常清晰。

    死亡也异常清晰。

    白玉堂再次按捺着开口,“冷楚申,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解,还是不解?”

    徐庆韩彰蒋平知道,白玉堂真的不是在闹着玩儿。

    白玉堂手上使力,剑身一亮,晃上冷楚申的眼,冷楚申下意识的一个激灵,“慢着,我解!”

    白玉堂的剑在割破耳根处生生顿住。

    “我解,”冷楚申又强调了一遍。

    画影归鞘,白玉堂面上不是释然得意,而是入木三分的审视。

    冷楚申看得分明,缓缓开口,“白玉堂,我也过过刀头舔血的日子,我不怕死,不愿意死却也是真的,方才在刑部,那黑衣人的暗器看似意在伤你,可他自然知道你躲得过,你躲了,死的人便是我,可是你不但没有躲而且替我挡下那暗器,即使是为了展昭,却实则救了我一命。”

    白玉堂冷冷的看着他,“你还不算太蠢!”

    冷楚申惨然的笑,“我答应救展昭,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玉堂未加犹豫,“说!”

    冷楚申眼纹渐深,“为了展昭,你竟然什么都肯做……”

    白玉堂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在听。

    冷楚申道:“拜你所赐我双腿已废,你代我去杀一个人!”

    白玉堂依旧没有说话,徐庆却沉不住气,“你说杀就杀,还有没有王法!”

    冷楚申冷笑,“想不到徐三爷也知道王法?”

    徐庆刚要驳回,白玉堂却当先开口,“三哥,让他说!”

    冷楚申不再看徐庆,“替我杀了‘毒娘子’!”

    白玉堂不假思索,“好!”

    这出奇的痛快令冷楚申惊讶,“你居然不问我为什么要杀她?”

    白玉堂脸上看不出表情,“你的事,白爷没兴趣知道。”

    冷楚申又笑了,笑的有点泛苦,“你不感兴趣,也许展昭感兴趣……”

    白玉堂神色微变,瞬又恢复平静。

    冷楚申又道:“‘梨花夫人’一死,戴苛梦已暗中接手‘得意钱庄’,遍布京城首屈一指的脂粉行,也是她名下产业,月余前我接到的西夏一品堂暗信——皓月之辉照庙堂。”

    白玉堂嗤之一笑,目光复又冰冷带刺,“你为什么会同我说这些?”

    冷楚申阖目半晌,睁开眼,“我当年负气不再踏足江湖,便是因着‘梨花夫人’,谁料想十年后我再次问鼎中原,已是物是人非,人鬼殊途。”

    白玉堂道:“我不会同情你。”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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